一年后,我用变卖苏语桐资产和法庭赔偿金得来的钱,成立了一个医疗纠纷法律援助基金会。
专门为那些在医疗事故中维权无门,被强势的院方和复杂的程序压得喘不过气的普通人,提供免费的法律支持。
虽然我的专业是建筑,但多年来为了苏语桐,我也自学了大量法律知识。
现在这些知识终于用在了正途。
林忆可在事件后辞去了护士的工作,选择去法学院进修医疗法律。
毕业后,她成了基金会的负责人。
她看着我递过去的聘用合同和薪资条款,笑着推了回来。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做这种好事,我可不能收你工资。”
我笑道:“你不收,生活怎么办?基金会要正规化运作,不能靠爱发电,做好事也不能饿肚子。”
林忆可怔怔地看着我,目光炽热。
我心头微动,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那段婚姻给我留下的阴影太深,我需要时间。
林忆可却很有分寸,她没有再坚持,只是默默地收下合同。
她陪着我,帮我整理案件,分析材料,用她的专业和耐心,支撑着基金会一步步走上正轨。
她的真诚和善良,像阳光照进我冰封的心。
后来听说,苏语桐死在了监狱里,是被一个曾因她包庇的医疗事故而家破人亡的狱友杀死的。
那个女人在事故中失去了丈夫和唯一的孩子,申诉无门,最后因为精神崩溃伤人入狱,恰好和苏语桐分在同一个监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样的结局,我毫不意外。
我没有悲伤,心中只有平静。
我拿起外套,准备下班。
林忆可正在办公室里整理一份新的案卷,见我出来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要走了吗?这个案子有点棘手,我可能要加会儿班。”
我走过去,拿起她桌上的另一份卷宗。
“我陪你。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快。”
她眼中的光芒闪动了一下,低声说:“好。”
窗外的夕阳洒进来,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我们偶尔的低语。
周末,是我第一次正式带林忆可回家吃饭。
“阿姨,您尝尝这个,我特地去老字号买的,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林忆可有些紧张地将一盒点心递给我妈。
我笑了笑,“别紧张,你买什么我妈都喜欢。”
我妈拉着她的手,从我的童年糗事聊到她工作上的趣闻,对她喜欢得不得了。
饭桌上,我妈不停地给林忆可夹菜,那架势仿佛林忆可才是她的亲女儿。
吃完饭,我妈把我拉到一边,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碰感情了。”
“你能走出来,妈就放心了。”
她拍了拍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林是个好姑娘,踏实,善良,眼睛里有光。你要是敢辜负她,我第一个不饶你!”
我郑重承诺:“妈,您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回家的路上,林忆可坐在副驾驶,晚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忽然开口:“景安,你后悔过吗?”
我一怔,“后悔什么?”
“后悔为了苏语桐,放弃了你的事业,你本该是站在世界顶端的建筑师。”
我看着前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连成一条光带。
“以前或许有过吧,但现在不了。”
“如果不是放弃了那一切,我就不会经历这些,不会看清人性的深渊,更不会有机会去做现在这些有意义的事。”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补充道:“也不会遇到你。”
林忆可的脸颊在路灯下微微泛红,她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那基金会收到的那笔匿名捐款,是你以岳母的名义捐的吧?”
我没有否认。
那是岳母留下的最后遗产,一套她一直没舍得卖的老房子。
我把它变卖后,以她的名义全数捐给了基金会。
她一生善良,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被铭记。
林忆可轻声说:“阿姨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我认真地看着她:
“林忆可。”
“我们,要不要换一种并肩作战的方式?”
林忆可愣住了几秒后,反应过来我的意思,眼睛里蓄满了水汽。
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主动倾身过来,在我唇上留下一个温柔的吻。
后来我向林忆可求婚了。
我母亲拉着林忆可的手,把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好孩子,以后景安就交给你了。”
林忆可郑重地点头:“妈,您放心。”
那一刻,我看着她们,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