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a市附属第一医院。
在急诊室外，我看到了焦急等待的宋沁和陈医生。
陈医生不放心，也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小默他怎么了？”我抓住宋沁的手，声音都在发抖。
“他，他自杀了。”宋沁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吞了一整瓶安眠药，幸亏我发现得早，给他送来洗胃。”
“医生说还在抢救。”
自杀
我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留了遗书。”陈医生将一张纸递给我，脸色凝重。
我颤抖着接过那张纸，上面是张默的字迹，却写着最让我心碎的话语：
【妈：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懦弱。
当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感觉我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自己。
我恨你，恨你的欺骗和控制。
可我，也爱你。
我无法忘记，是谁在我发烧时整夜不睡地抱着我，是谁在我被欺负时第一个冲到我面前，是谁为了我，付出了她的整个青春。
这份爱与恨，日夜啃噬着我的心，我无法摆脱，也无法和解。
我以为我可以重新开始，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只要我还活着，这些记忆，就会像影子一样跟随着我，提醒着我，我是一个多么可悲的病人。
也许，死亡才是我唯一的解脱。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做一个真正健康自由的孩子，而你，也能做一个轻松快乐的母亲。
我们都自由了。
儿子，张默，绝笔。】
看完信，我早已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他不是恨我，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爱我。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疲惫地走出来，摘下口罩。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我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整个人都虚脱了。
张默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还在昏睡。
我守在他的床边，握着他冰冷的手，一夜未眠。
我看着他的脸，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张默醒了。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地别过头去。
我平静地帮他掖了掖被角。
“小默，”我轻声说
“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办手续，把房子和存款都转到你的名下。”
张默没有说话。
“然后，妈妈就要走了。”
他猛地转过头，震惊地看着我。
我对他笑了笑，那是我这辈子，最平静也最释然的一个笑容。
“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开始我自己的新生活。”
“以后，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了。”
“你可以自由地去追逐你的梦想，去过你想要的人生。”
“你要去哪儿？”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吧。”我说。
“你已经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妈妈相信，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真正的爱不是占有，不是控制，而是放手。
是我领悟得太晚了。
我没有告诉他，我联系了一个去西部偏远山区支教的公益组织。
我想用我的后半生，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去赎我的罪。
张默出院那天，我去送他。
我们站在医院门口，相对无言。
“妈”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我强行忍住了。
“等你什么时候，真正原谅了妈妈，真正放下了过去，你再来找我。”
“我的儿子应该是一个心怀阳光、大步向前的人。”
说完，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怕我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我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儿子，对不起。
儿子，再见。
愿你的未来，再无枷锁，一路坦途，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