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坐在那片,由镇魂木椅化作的齑粉之上,那双曾经充满了霸气的虎目,此刻,只剩下死一般的灰寂。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他甚至,连对手的面,都还没见到。
就在此时,祠堂那厚重的青铜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
一道,沐浴着无尽剑光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来人身穿白色武道服,膝上横放着那柄古朴的长剑。
正是“剑皇”。
“林战。”
剑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他看着那个,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林家家主,那双纯粹的剑眸之中,没有丝毫怜悯。
“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是自己,体面地走出去。”
“还是让我,把你,砍成十七八段,再扔出去。”
“你自己,选。”
林战缓缓地抬起头,他看着那个,曾经与他齐名,甚至在私下里,还需要对他保持三分敬畏的剑皇。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无尽悲凉与自嘲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
“王座……联邦的王座……”
“到头来,不过,也只是一条,会咬人的狗罢了。”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那破碎的金色龙纹战甲之下,一股,充满了毁灭与决绝气息的金色火焰,开始熊熊燃起。
“我林家,镇守东境千年,流的血,比你们所有人喝的水都多。”
“我林家子孙,可以战死,可以被万箭穿心。”
“但绝不会,跪着,向一个,来历不明的杂种,摇尾乞怜!”
“想让我林家的人头,去当他登基的贺礼?”
“让他,亲自来取!”
轰!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恐怖到足以将整个战争堡垒,都瞬间汽化的自爆性能量,从林战的体内,轰然引爆!
他要用自己的命,来捍卫林家,最后的尊严!
然而剑皇,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甚至,连膝上的剑,都未曾拔出。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对着那团,即将毁天灭地的金色能量,凌空一指。
“在新主的世界里。”
“你连,自爆的资格,都没有。”
嗡!
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都似乎猛地一颤。
林战那已经彻底失控,即将爆发的能量,就好比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硬生生地扼住了咽喉。
所有的狂暴,所有的毁灭,都在这一瞬间,被强行地抚平,镇压。
最终,那团金色的能量,化作了一缕最温顺的火苗,在他的指尖,缓缓地熄灭了。
噗通。
林战那具,被抽干了所有力量的身体,软软地跪倒在了地上。
他那双瞪大的虎目之中,所有的神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消散。
他最后的尊严,最后的反抗,在对方法则层面的绝对压制面前,成了一个,最可笑的笑话。
“带走。”
剑皇缓缓地收回了手,甚至,都懒得再多看那具尸体一眼。
……
西线战场。
楚凡依旧站在那片废墟之上,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眼,东边那场,已经落下帷幕的闹剧。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脚,朝着那片,已经被他净化的灰白色大地轻轻一踏。
“走吧。”
他对着身后的火与李卫,平淡地说道。
“该去,取回我的东西了。”
火与李卫,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恭敬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楚凡每向前踏出一步,他脚下的那片废墟,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焕发生机。
焦黑的土地之上,重新长出了翠绿的嫩芽。
干涸的河流之中,再次荡漾起清澈的涟漪。
就连空气中,那弥漫了数十年不散的血腥与怨念,都在他经过的瞬间,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他就像一个,行走在人间的创世神。
他所过之处,便是神国。
他所行之路,即为真理。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已经重获新生的西线战区时。
一道,快到极致,仿佛与天地间的剑意,都融为一体的白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正是刚刚才处理完林家后事,便以最快速度,横跨了整个联邦疆域,赶到此地的“剑皇”。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男人。
他那双纯粹的剑眸之中,第一次,没有了任何锋利与战意。
只有一种,朝圣者,在见到自己毕生信仰的神迹时,最纯粹的震撼与虔诚。
他看到了。
他看到那个男人,并不是在行走。
而是整个世界,在主动地将前方的道路,铺到他的脚下。
他看到,空气中,那些无形的风之法则,在为他抚平衣角。
他看到,大地之下,那些沉睡的岩之元素,在为他垫平坎坷。
他甚至看到,自己手中那柄,陪伴了他数百年,早已与他心意相通的古朴长剑,此刻竟然在微微地颤抖。
那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臣子,在见到帝王时,发自本能的臣服。
最终当楚凡,走到他面前不足三米的地方时。
剑皇做出了一个,让身后所有,通过卫星监控,看到这一幕的联邦高层都永生难忘的动作。
他松开了,自己握了一辈子的剑。
任由那柄,象征着联邦剑道巅峰的古朴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然后,在楚凡那平淡的注视下。
这位联邦最后的守护神,京城最后的底牌,四大王座之中公认的战力第一人。
缓缓地单膝跪地。
他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垂下,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却又充满了无上敬意的声音说道。
“联邦罪臣李淳风。”
“恭迎主人回家。”
楚凡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平静地看着,那个跪在自己面前,舍弃了剑,也舍弃了尊严的男人。
“回家?”
楚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好似在看一出蹩脚戏剧的玩味弧度。
“这个词,你不配用。”
李淳风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张冰山般的脸上,第一次,划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苦涩。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在真正的园丁面前,他连园子里的一棵草都算不上,又有什么资格,代表这个园子,去欢迎主人。
楚凡没有再理会他。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柄,被李淳风丢弃在地上的古朴长剑之上。
他缓缓地伸出手,凌空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