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我守寡三十载,你在外子孙满堂? > 第107章  不是,她竟就这么走了?

长鸿微微俯身,低声叹道:“公子,这位陆娘子当真是一次次令人惊叹,公子的烈马——飞鸿,多少健儿都束手无策,竟真叫她驯得服服帖帖。这份胆识与骑术,莫说女子,便是军中儿郎也未必能有。”
他见孟羲并未打断,便又笑着续道:“一介女流,遭夫家满门欺辱,被至亲夫君背叛,寻常妇人早已哭断了肠。她却能忍下万般委屈,冷静周旋,将一桩桩罪证搜罗齐全,最终在那公堂之上条分缕析,逼得沈家全数伏法。”
“这般心性,沉得住气,狠得下心,握得住理!真是柔中带刚,绵里藏针。莫说女子,便是儿郎,又有几人能有这般决断与胆魄?”
长鸿一番感叹刚落,孟羲抬起凤眸,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见长鸿仍是一副浑然未觉、满脸叹服的模样,孟羲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的嘴,何时变得这般碎了?”
长鸿顿时噤声,忙抿紧了嘴唇,垂首立在一旁。
这时,楼下听客开始陆陆续续散去。
长鸿一眼便瞧见了那戴着帷帽、手捧锦盒的熟悉身影,忙低声道:“公子,您瞧,那不是陆娘子吗?她怎的在此处?”
孟羲目光都未扫过去,只淡淡道:“捧着礼候了这般久,自然是来寻我的。”
长鸿闻言,转身便要下楼:“那小人这便去请陆娘子上来。”
孟羲:“……”
这家伙!
长鸿引着陆昭若上了二楼雅间,态度格外热络。
他利落地为她移开座凳,又亲自斟上一杯热茶,未等孟羲开口,便已笑着赞叹:“陆娘子当真是女中豪杰!昨日驯马的英姿还在眼前,今日又听得公堂之上的风范,真是令小人大开眼界,敬佩不已!”
他话里话外满是真诚的钦慕。
坐在一旁的孟羲闻言,眼皮都未抬,只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杯沿,冷不丁地开口:“这么喜欢?正好陆娘子也已义绝,不算拆人姻缘。不如我为你二人做媒,娶回家去日夜敬仰,可好?”
长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慌忙躬身,脸色煞白:“公子恕罪!小人……小人失言了!”
陆昭若闻言,帷帽下的神色未变,只微微侧身向长鸿浅施一礼,声音温婉却疏离:“长鸿大哥谬赞了。民女不过是为求一份公道,尽了本分而已,当不起如此盛誉。”
孟羲轻笑一声:“自然,陆娘子眼界高远,又岂是区区一个长随能入眼的?”
不等她回应,他凤眸懒懒一瞥那锦盒,语调悠长,字字却如软针:“娘子今日专程来寻,又这般‘恰到好处’地备了礼,更耐着性子候足了全场……总不至于是专程来听这瓦舍俚曲,或是为了一句轻飘飘的‘谢’字吧?”
他指尖在案上轻轻一叩,笑问:“这锦盒中所盛,莫非是娘子精心备下的……‘登云履’?”
这已是将“攀附”二字,赤裸裸地摊在了明面上。
陆昭若心想,好毒的一张嘴!
她站在原地,帷帽轻纱微微拂动,声线平缓:“公子误会了,民女此来,并非有所妄求。只是听闻公子自属京而来,想向您打听一位小故人的近况。”
此言一出,雅间内蓦地一静。
长鸿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垂眸不敢多看。
孟羲摩挲着杯沿的指尖倏然顿住。
会错了意。
有点难堪。
他眼尾微挑,瞥向身旁的长鸿。
却见长鸿面上一派木然,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
孟羲指尖不着痕迹地收回,轻咳一声,语气已恢复了惯常的慵懒:“哦?不知陆娘子想打听的是哪家的小公子,姓甚名谁?”
他目光微转,随意地扫过窗外,缓解尴尬。
陆昭若道:“小故人是一位七八岁的小官人,姓萧,名吾耘。听他说,他家严在属京经营文房铺子,略有些薄名。”
“姓萧?”
孟羲眉梢微挑,“属京显赫的萧氏,只此一家,便是你所知的那位麟海军统领,萧夜瞑萧将军的本家。萧氏世代将门,可惜其祖父、父亲皆壮烈战死于沙场,如今家中唯有祖母与母亲两位诰命夫人支撑门庭。”
“萧将军是嫡支独苗,并无嫡亲兄弟,其父亦只娶了他母亲一人,并无庶出子嗣。”
他继续道:“倒是有位小叔,走了文官路子,如今在御史台领份清闲差事。但那一支早已另立门户,膝下子女皆已成年,并未听说有名叫‘萧吾耘’的稚龄孩童。”
“至于经营文房铺子……”
孟羲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我虽对文墨之事毫无兴致,却也知属京两大文房,‘舒墨斋’姓周,‘书苑阁’姓谭和许,并无一家姓萧。”
没有?
陆昭若帷帽下的眸光微凝。
孟羲语气慵懒地补充道:“或许……只是城中寻常姓萧的百姓家儿郎?”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萧吾耘的模样——那通身掩不住的清贵气度,言行举止间宛若谪仙,身后还随着两名恭谨的随从……
这般风仪,怎可能是寻常市井百姓家能教养出的子弟?
所以,萧吾耘这名字,是假的?
可是,他看着也不像是用假话诓人的稚童。
还是等自己两个月后,亲自去属京,毕竟,她与萧吾耘有约定,当日的话回荡在耳边‘明年此时,属京朱雀桥第三根望柱下,我会拿着这半边铜钱,等你来合契。’
“陆娘子?”
孟羲唤了一声。
陆昭若回过神,帷帽轻点,从容一福:“多谢孟公子解惑,民女感激不尽。”
孟羲唇角微勾,已准备好她或许会再寻些话由、奉上锦盒,继续攀谈。
他指尖慵懒地搭在案上,等着看她如何接续。
果然,只见她将手中锦盒递给长鸿,语气平和:“区区薄礼,是一件民妇连夜缝制的寻常衣袍,不知能否入公子眼。今日贸然叨扰,以此略表歉意。”
孟羲心下轻嗤:“果然如此。献了礼,接下来便该寻由头坐下深谈了吧。”
不料,陆昭若紧接着便温声道:“既已问明,不敢再扰公子清静,民女告退。”
话音未落,她竟干脆利落地转身,裙裾微动,步态平稳,没有丝毫迟疑或留恋。
长鸿一时抱着那锦盒,怔在原地,下意识看向自家公子。
孟羲落在案上的指尖微微一滞,望着那道毫不留恋的背影,一脸始料未及的错愕。
她竟就这么走了?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