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大周悍卒:镇北将军家的女婿我当定了 > 第12章  金戈散尽后,汤药寄温柔

意识从无尽的黑暗中浮起。不是草原上刺眼的烈日,而是带着暖意的柔光。
鼻尖萦绕的,不是血腥和焦臭,而是安神的檀香。
叶凡想动一下,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闷哼一声,浑身的力气被抽空。
他转动眼珠,打量着四周,雕花的房梁,素雅的青瓷瓶,还有身上盖着的锦被。
这里不是军帐。
他偏过头,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她就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头靠着床沿,已然睡去。长长的睫毛下两道浅浅的阴影,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只剩下憔悴。
是林慕雪。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动静,她的睫毛颤了颤,四目相对。
她的眼中,先是茫然,随即是不可置信的惊喜,最后涌上的一丝雾气。
可她咬着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醒了。”
话音未落,她已站起身,微凉的手指探上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紧绷的俏脸终于有了松动。
“不烧了。”她喃喃自语,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别乱动,我去叫军医!”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片刻之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军医,在林战的陪同下,走进了房间。
老军医面色严肃地为叶凡诊脉,又掀开被子,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林慕雪紧张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哼。”老军医收回手,长出了一口气,“骨头断了七处,内腑被巨力震伤,皮外伤更是不计其数。最要命的,是神力耗竭,油尽灯枯。”
他看向林战,语气带着医者的执拗。
“大都督,这小子不是铁打的。这次能捡回一条命,是天大的运气。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必须卧床静养,否则神仙难救。”
林战负手而立,面沉如水,鼻腔里应了一声。
老军医又交代了几句,便开方子去了。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林慕雪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重新回到床边。药气很冲,闻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她舀起一勺,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才递到叶凡嘴边。
“药很苦,忍着点。”她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日的温柔。
叶凡想自己坐起来,可稍一用力,断掉的肋骨便钻心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林慕雪见状,在他身后垫了两个软枕,让他靠着。
她重新舀起汤药药,递到叶凡嘴边。
叶凡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没再逞强,张开了嘴。
浓烈的苦涩瞬间直冲天灵盖,他眉头紧锁,下意识想躲。
“这玩意儿,早知道带去草原,都不用打了,能把匈奴人直接苦死。”
林慕雪吹着汤药的手,略微颤抖。一滴热泪,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慌忙别过头,用袖子飞快地擦了一下眼角,可更多的泪水却不听话地涌了出来。
“不许说这种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连日来的恐惧与后怕,“你知不知道,你再晚回来半天……”
她再也说不下去,肩膀微微耸动。
叶凡脸上的玩笑,一点点凝固。
他看着她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却无法控制泪水的模样,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那感觉,比身上的伤口都疼。
他沉默了,不再说话,只是顺从地,一口一口喝下汤药。
一碗药见底,林慕雪的眼眶依旧是红的。她放下碗,拿起旁边的蜜饯喂给他。
“大男人,不吃这个。”叶凡哑着嗓子拒绝了。
林慕雪瞪了他一眼,拈起一颗放进叶凡嘴里。
“醒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战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他迈步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凡。
“疯子。”
这声斥责,没有火气,倒更像是确认。
林慕雪站起身,不安地喊了一声:“爹。”
林战摆摆手,目光仍在叶凡身上。“玄甲军幸存的七百八十二人,已经妥善安置。你的部将王奎,暂代你统领。所有人的功劳,我都记下了。”
他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如炬。
“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八百残兵,押着匈奴的王庭和十万牛羊,走了上千里路,还熬垮了三个部落的万骑,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林慕雪为叶凡掖了掖被角,紧张地看着他。
叶凡靠在软枕上,气息有些不稳。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他把自己的谋划简略地说了一遍。
从用匈奴王室做“护身符”的疯狂游行,到故意放慢脚步、大肆犒军,不断消磨对方锐气和补给的“熬鹰”之策。
他讲得很平淡,像是与他无关一样。
可林战的脸色,随着他的讲述,不断变化。
从最初的凝重,再到惊异,最后露出看怪物的眼神。
这小子的勇武,已是举世无双。
没想到他的智计,更是妖孽一般,竟拿人心和整个草原的局势当棋子来算。
林战沉默了许久。
他看了一眼身旁,正细心为叶凡擦去额角虚汗的女儿,那眼神中的关切与爱怜,根本藏不住。
他的脸上柔和了一丝,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那无声的姿态,便是一种默认。
“幽州大捷,斩杀匈奴数万,俘其王室,缴获牛羊辎重无数……”林战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上了一丝沉重。
“这份八百里加急的捷报,五天前,已经送往京城了。”
他盯着叶凡,一字一顿。
“如此泼天的功劳,于朝廷而言,未必是福。”
“京城里的风,要起了。”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一个沉甸甸的背影。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叶凡望着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许久,吐出了一口气。
他带着懒散的语气,低声感慨。
“唉,这咸鱼,看来是当不成了。”
林慕雪听到他的话,眼中的愁绪散去几分,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她没说什么,只是拧了条温热的帕子,擦拭着他的脸颊。
与此同时。
通往大周京城的神京官道上,一名背插红旗的信使,正伏在马背上,用马鞭疯狂地抽打着身下的驿马。
他怀中那份用火漆封口的奏报,如同一道即将划破天际的惊雷,正朝着帝国的中心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