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瑜点点头,心里却是在想,若是被揭穿了身份可该怎么掩饰。
“阿奴,脉像上你可是处子之身,何来腹中孩儿,又如何威胁得了秦府?”
叶婉瑜不知如何反驳之际,武爷起身背手走近她身前,声音平和但问出的问题却更加犀利。
“林州叶家的事你可知晓?”
叶婉瑜硬着头皮道:“听闻了些,林州的人都知道,在牢里也是略知一二。”
“叶家九族监制,到这一代竟然被判个逆反之罪,可惜了,可老夫听闻叶大金的嫡女是在牢里死的,你可知细节?”
叶婉瑜不敢看武爷,她低头强忍眼泪道:“阿奴不知,那女人死的时候,阿奴也是昏迷着的。”
武爷没再追问,反而是走回到座位上,重新拿起笔,继续写他的药方子。
京哥儿在叶婉瑜身后低声提醒:“你可以走了。”
叶婉瑜巴不得赶紧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武爷冷不丁又道:“想通了,就来告诉我。”
出了屋子,带路的京哥儿就着叶婉瑜的脚步走到很慢,他宽慰叶婉瑜道:“阿奴姐姐,你不用怕,北都府可不像南疆和海都府那边,不拿罪奴当人看。我和明哥儿的父母以前都是罪奴,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良籍的人。”
他说叶婉瑜就安静地听,很快到了西院,京哥儿指着一排亮着光的房间道:“最后一间是你和春十娘的,好好休息吧!明日准时上工就是。”
叶婉瑜点头致谢,但京哥儿并没马上转身离开,而是提醒她道:“师父多半心中已经有数了,有事你还是不要隐瞒得好。”
叶婉瑜的心又悬起来,她试探道:“那个老医官主事?”
京哥儿盯着叶婉瑜的脸,表情很认真:“武爷主管北都府,他是管家不是医官。”
叶婉瑜脑袋有些木,她思索着,玄武氏的当今家主叫玄武业,管家出面主事也合乎情理。
就算被拆穿了身份,无仇无怨也犯不上把她交出去。
想到这,叶婉瑜很快振作,等她推开京哥儿指给她的那间房门,见春十娘正借着油灯缝着一块布。
“武爷找你问了什么?”
春十娘停下手里的活,急切地问道。
叶婉瑜也不理她,冷冰冰的坐在桌子旁边,油灯的亮光一闪一闪地印在她坑坑洼洼的脸上,若是换了别人,估计是不敢看她的脸了。
春十娘见她如此情形反过来劝慰道:“那老头看着是严肃了些,不过说话算是客气的,咱们现在是罪奴的身份,你也得想通些。”
叶婉瑜深知如今的处境是今日不知明日事,先从春师娘下手。
她学着武爷的口气,冷着脸:“春十娘,你若不坦白和阿奴的关系,别说报仇,你都未必能活着出北都府。”
从林州监牢到北都府,春十娘第一次感受到叶婉瑜身上充满戾气,她规规矩矩地坐在叶婉瑜身前,把手中的缝好的布放在桌子上。
“这块布软,你可以系在脖子上挡挡汗水和灰尘,你那烙印的地方都肿了。”
叶婉瑜眉毛高挑,语气加重道:“你和阿奴是一伙的,当真是想用肚子里的孩子骗钱?”
这些日子一直面带笑容的春十娘正襟危坐,面色凄凄:“大小姐,你天生是贵女,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贱民都是偷抢骗人之辈,就是今晚你不问,我也是要和你说的。”
叶婉瑜依旧冷着脸:“你若真心,以后若有机会不管能不能为阿奴报仇,我定当尽力而为,若你满口胡言,早晚败露了,咱俩就都得死在北都府。”
“阿奴......她是我的女儿。”
叶婉瑜想到她们之间一定是有关系的,但却没想到竟是母女关系。
“是你把她给卖了?还是你们互相勾结?”
春十娘满脸生无可怜:“我怎么可能卖自己的女儿,她是被她那赌鬼爹卖给了人牙子,当我知道的时候,人已经是被绑走了。”
叶婉瑜心里松了口气,她还真不确定若春十娘真有图谋,接下来自己会怎么做。
“等我找到阿奴的时候,她已经是秦府的奴婢了,我就是个厨娘,哪里有钱替她赎身,只能在林州城里的一家饭庄给人打下手。”
叶婉瑜挑了挑油灯芯子:“你怎么和阿奴见的面?”
“我知道她被卖到秦府之后,整整是在秦府周围徘徊了三个月,才找着机会,有个管事的愿意收钱带口信儿进去。”
“唉!”
叹完气的春十娘苦笑着:“阿奴知道了我找来的消息,也趁机溜出了秦府,那见了面自然是抱头痛哭的,可也就是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她竟然不想离开秦府了。”
叶婉瑜知道一般府邸都愿意买带死契的下人,而这些人虽然是下人,但毕竟是有口饭吃,而且若是摊上好的主家,生活比在外面会好很多。
她的贴身丫鬟红梅就是死契,红梅也说愿意一辈子侍奉她,陪着她。
“那看来秦府的家主对下人还是不错的。”叶婉瑜喃喃。
“阿奴是被派去伺候秦家公子,两人年纪相仿,阿奴也是个伶俐的,她和我说秦家公子喜欢她。”
叶婉瑜摇摇头,这等地位悬殊的事情,她记得尹太傅有讲过,根本一点幻想也是不要有的。
剩下的事情不用春十娘再多说,她就替春十娘说道:“结果终究还是秦公子辜负了她,对吧?”
春十娘点头:“秦公子虽不能娶她为正妻,但也能保她衣食无忧,说是等阿奴生下了孩子就另设置处小宅子给我们安身。”
“只不过宅子没等到,阿奴就被人灌了滑胎的药,生生地打下了个已死的男孩,然后就被赶了出去。”
“林州秦府可是府衙大人秦鹏江的府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你们为何又都被关进了牢里?”
“就在你们家被判罪前半个月吧!阿奴非要见秦公子,我怕她有闪失就也只能陪着,几次去秦府闹过之后就再也脱不了身了。”
叶婉瑜无奈:“她和我一样傻,秦公子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应该都是个做不了主的。”
“可阿奴拗得很,她只是要见一面,到时候不论秦公子说什么,她都会心甘情愿。”
叶婉瑜目光幽幽:“阿奴死了,你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