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瑜被噎得无话可说,但好在以后是和春十娘一起,她稍显安心了些。
一直等在外面的春十娘等两个人走了之后,这才进来高兴道:“走吧!今天你可要开始上工了。”
在叶婉瑜看来,几日没见,春十娘的脸色看起来很不错,脸上的烙印也结了痂,她是被发配来做苦役的,感觉倒像是回了家一样。
“可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啊!”
春十娘看了看前后没人,这才轻声道:“之前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也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的人活的猪狗不如不是,你若想报仇,就得在两年内学会所有的生存技能,这样等你出去了,才能以新的身份活下去。”
叶婉瑜停下脚步:“两年?”
春十娘笑的狡猾:“在北都府熬过半年的罪奴,身契就终身归北都府所有,但听说有的罪奴会被免罪成为贱民,知道贱民是什么意思么?”
叶婉瑜当然知道:“贱民自然是有了籍的,北都府会允许罪奴成为他们的百姓?”
春十娘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医馆:“霍夫人对武爷很是尊重,可见老头子也是有一定地位的,既然能给你治脸,这倒是个喜事,最起码等再见到周家小爷,他是不会认得你的。”
叶婉瑜猛然就有了力气,一把抓住春十娘的胳膊:“你到底是谁?”
春十娘见叶婉瑜急了,谨慎地四下看了看之后,拍拍她的手背道:“我不会害你,阿奴也不会,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快走吧!去晚了得不到麦粒,今日就算逃工一天。”
叶婉瑜被春十娘半搂半抱地进了医馆,不用她费力的走路倒是轻松多了。
门口的小童给春十娘手心里放了两个麦粒,春十娘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布口袋,分别把麦粒放里面之后,递给叶婉瑜一个。
“收好,以后收到的麦粒都要放进这个袋子里,会随时有人查验的。”
叶婉瑜接过袋子,还没等细看,又被春十娘拉着去了门房旁边的屋子,她轻轻地敲了三下门道:“明哥儿小师傅,阿奴来了,还请吩咐今日的活儿计。”
很快,门开,那日诊脉时也在场的明哥儿打量着叶婉瑜问道:“这几日喝过药之后,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并没有,”叶婉瑜实事求是地回答。
明哥儿点点头:“身体有不舒服可要如实说,我会禀报师父的,跟着春十娘去挑拣药材吧!你这身体还算能适应。”
“还有,给你送药的是京哥儿,我叫明哥儿,你们以后就这么称呼就是,简单。”
明哥儿说完就朝主诊厅走了,春十娘松了口气道:“分拣药材就是费眼睛,倒也算是轻松的活,和我们一起来的,现在可都拿着锄头锄的呢!”
“刚才那男人是谁?”
春十娘挠了挠耳边的碎发:“好像也是个说话算的,管他是谁呢,咱得先把活干完。”
两人并排走路,春十娘肯定会扶着她,感觉和抱着也没差多少,叶婉瑜走得一点不费力。
她们很快便穿过前院回廊到了后院,当叶婉瑜看见后院堆的一院子的草药之后,心里不免有些发怵。
“这些都是?咱们两个怎么做得完?”
春十娘指了指院子的中间一个小凳子道:“那位置有阳光,你就座那吧!我来分,你就负责把草药装进袋子里就行。”
“你还认识草药?”
春十娘从腰间抽两块布头,把自己头发罩上之后,又给叶婉瑜的头发罩上,她不以为然道:“我哪认识,明哥儿吩咐把长得一样的草药分到一起就可以了,估计这也就是初步分一下,下一步的细活应该还有别人干。”
春十娘虽然是在说话,也不耽误手里在干活,一会功夫就分出一堆草药扔到叶婉瑜跟前:“你也算是因祸得福,要不是你身体有伤,这轻巧活轮不到我们干。”
叶婉瑜无奈,只能从身边的麻袋堆里拿出一个,开始装了起来。
也是奇怪,她确实觉得喝的汤药没什么作用,可是如今干起活了才发现,伤口结痂处已然没有撕扯皮肤的那种疼了。
而春十娘好像天生就是干活的,分草药的速度相当的快,在叶婉瑜看来,那就是一堆堆的干草,干树枝和破树根。
没一会儿叶婉瑜的额头就开始冒汗,春十娘之前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一个叶府嫡女,是就连喝口水都是有下人送到嘴边的。
她边往麻袋里塞草药,边忍受着飞溅起的碎叶沫子,不知怎地却突然想起伺候她的贴身丫鬟来。
叶婉瑜不仅想起了红梅,还想起了她也是喝过汤药的。而她在叶府喝过的所有汤药,都经了红梅的手。
叶婉瑜苦笑着晃了晃脑袋,或许是自己伤心过度想的有点多吧!叶府里的仆人包括红梅应该都已经往生极乐了。
她和春十娘配合着一直做到了午时一刻,院子里才规整了一半,就剩后门西边处还有一堆草药没有整理。
叶婉瑜数了一下,自己没停手地一直在装,才装了不到十袋子。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道:“十娘,我没劲儿了,想吃饭。”
春十娘摘下头上的布擦了擦脸,又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取饭。”
叶婉瑜瘫软在草药堆上,闭上眼睛道:“多谢!”
她真的很累,这辈子头一回干这么多活,手指头酸疼,腰也疼,反而是觉得身上伤口的痛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她昏昏沉沉的如睡着了一般,梦境迅速地扩散进她的脑海里。
丫鬟红梅是被母亲林氏身边的陆婆子带过来的。
陆婆子难得笑呵呵的:“小姐,这是夫人专门给你挑选的奴婢,叫红梅,你们年纪相仿,让她陪你做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