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陆宴舟的身体摇摇晃晃两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一阵疼痛如同排山倒海般向他席卷而来,随后他猝不及防地晕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他只觉得他在雪白的云朵中穿行,他不停地奔跑,穿过一片又一片的云朵,
他终于看到了跪在陆家祠堂正中央的秦云舒,
他缓缓地朝着秦云舒走去,正要说话,身边站着的许晴雨突然抢先一步哭诉:“宴舟哥哥,你快点依照家法处置这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啊,她就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我运气好,我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性命难保啊。”
陆母怨恨地说:“我当初就让你不要娶这个毒妇,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小雨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们老陆传宗接代的希望,要是出一点闪失,那我就去死!”
围成一圈的陆家长辈们更是不停叽叽喳喳,试图置秦云舒于死地。
陆宴舟浑身僵硬,他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
他猛地甩起手中的鞭子,这一次鞭子落在了许晴雨的身上:“你别在撒谎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你想凭个野种进我陆家的大门?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挥动着手中的鞭子,不停地打在那些诋毁云舒的人身上,
他大闹了一通后,恳切地抱住了他面前这个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女人,他如获至宝地笑:“云舒,太好了,我没有失去你,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们还有美好的以后......”
医院的病房里,
医疗器械不停运作的“滴滴”声将陆宴舟从深深的昏迷中吵醒,他猛地从病床上坐起,下意识地大吼:“云舒,云舒,太好了!我们没有分开!”
麻药逐渐褪去的滋味并不好受,陆宴舟在疼痛中慢慢恢复了清醒,他愕然地看着胸口缠着的厚厚绷带,整个人都陷入了无边无尽的沉默。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声音沙哑地流下了眼泪,看着一直守在他病床边的陆母,哭出了声:“我没有得到云舒的原谅对不对?那一切都只是我一场可笑的梦而已,我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他的眼泪在被子上流下淡淡的痕迹,
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身体更痛还是心脏更痛。
他就这么看着胸口的绷带上渗透出淡淡的血迹,整颗心也在瞬间之内陷入了极度的绝望和痛苦之中,他不顾一切地拔掉了自己身上插着的所有管子,挣扎着下床,
“我要去找云舒,我不要和她分开!”
“我接受不了这种结果,我不允许她离开我!”
陆母连忙上前阻拦,她又何尝不可怜自己这个为爱几次险些丧命的儿子?可是她心里清楚,那个被陆宴舟伤过的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管陆宴舟如何哀求,她都不会回来的。
她叹了口气:“你在她面前自杀都没换来她的怜悯,你就算再去一次大理又有什么用?”
“你伤她太深,不要再奢望她的原谅。”
可陆宴舟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他固执地朝着病房外走,他胸膛上的胸口疼得让他咬牙切齿,却始终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云舒,我不能失去你。”
“我会疯的!”
终于,他清瘦的身躯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整整半年,陆宴舟都没有再找过秦云舒。
秦云舒其实也说不清陆宴舟在她面前自杀时是什么心情,但她也确确实实在那一瞬间释怀了,她对陆宴舟的仇恨,随着他刺入胸膛的那一刀而彻底了结。
正所谓,恨比爱持久。
她连恨都不恨他,自然对他也不会再有半分爱意。
他们之间荒唐又可笑的情谊,终究是彻底结束了。
秦云舒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宋拓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就算她从未真正地说过她接受宋拓的追求,但他们对彼此坚定的感情心知肚明。
又过了几个月,陆宴舟的助理千里迢迢地飞来大理,他一见到秦云舒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说:“陆总思念成疾,生了很严重的病,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遭,他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要再见秦小姐一面。”
“求求秦小姐,可怜可怜陆总吧,他真的很爱你。”
秦云舒并不是个心硬之人,但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对助理说:“我不会去京城。”
“毕竟俗话说,人都是要靠希望活下去的,既然他临死前就剩见我这么一个愿望,那我必然不能让这个愿望如此轻而易举地实现。”
“或许他能够因为这个未完成的愿望,挺过这一遭也说不定。”
“我言尽于此,若是陆宴舟能听明白的话,他应该就不会那么轻易去死,当然,就算死了,也别把他的死赖在我头上,我承受不起。”
助理支支吾吾许久,似乎还想继续劝她,但始终说不出任何反驳她的话,
他只能带着她这些话,灰溜溜地返回京城。
其实秦云舒原本确确实实对陆宴舟的处境心生怜悯,但想通陆宴舟的目的也是一件简单的事,她已经不想和陆宴舟再有任何纠葛,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有了值得信赖相爱的男人,所以她用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方式拒绝。
陆宴舟自然会懂她的意思。
从今往后,他走他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山高海阔,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