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梅竹马是个病娇。
她趁我睡着,偷剪我的头发做成娃娃。
她赶走我身边所有的朋友,无论男女。
她为了独占我,亲手制造车祸,撞断了我的双腿。
我被她囚禁在别墅里,日夜折磨。
我以为这就是地狱。
直到那天,一群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女人一脚踹开她,朝我伸出手。
我是你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我来迟了。
我欣喜若狂,以为自己得救了。
可她把我带回一个更华丽的笼子,俯身在我耳边轻笑。
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金丝雀了,谁也抢不走。
1.
我被林熙瑶从那个地狱里抱了出来。
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久违的暖意让我流下眼泪。
我叫陈屿。
在被青梅竹马苏晴囚禁了整整一年后,我以为我终于自由了。
林熙瑶,我的未婚妻,她就像神明一样降临。
她把我安置在城市之巅的复式豪宅,整个顶层都是我的新家。
最好的医疗团队为我检查断腿,用最先进的仪器,制定最完美的康复计划。
她会亲自端来温水,用柔软的毛巾为我擦拭身体。
她的手指很凉,动作却很温柔,眼神里满是怜惜。
小屿,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我彻底放下了戒心,感激地对她说谢谢。
我以为苦难已经结束。
可我很快发现,豪宅里所有的窗户,都用一种我看不懂的材料封死了。
它们透光,却根本无法打开,坚固得像银行金库的防爆玻璃。
房间里香气宜人,却在每一个我能想到的角落,都藏着针孔摄像头。
天花板、灯具、装饰品,甚至床头那个漂亮的摆件里。
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注视之下。
她为我换上昂贵柔软的丝绸睡衣,告诉我这是新家的规矩。
那布料贴着皮肤,滑腻冰凉,像蛇的鳞片。
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
林熙瑶微笑着拿走了我的手机。
叔叔阿姨我已经安排他们去环球旅行了,费用我全包,你不用担心。
你想他们了,我们可以视频,但要用我给你的设备。
她递给我一个特制的平板电脑。
里面没有浏览器,没有社交软件,只有她下载好的单机游戏和老电影。
网络被物理切断。
我像一只被拔了羽毛的鸟,扔进了另一个笼子。
林熙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质问她。
她只是笑着,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我打着石膏的断腿。
石膏冰冷,她的指尖更冷。
别乱动。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话语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刚接好的骨头,很脆弱的。
如果再断一次,可能就真的要永远坐轮一辈子轮椅了。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恐惧从脚底升起,爬满我的脊背。
她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是我父母在世界各地著名景点拍的照片,他们笑得很开心。
文件的最后一页,是我父母签的一份协议。
大致内容是,他们将我的监护权全权委托给林熙瑶,条件是林氏集团会给他们提供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但前提是,我必须听话。
我彻底坠入了冰窟。
我明白了。
这里不是天堂,只是一个装修更精致、手段更高明的地狱。
我从苏晴那个疯子的囚牢,被转移到了林熙瑶这个变态的黄金鸟笼。
我看着她温柔完美的笑脸,心中只剩下冰冷的憎恨。
我要活下去。
然后,逃出去。
2.
林熙瑶给我制定了一份金丝雀守则。
A4纸打印,镶在精致的银色相框里,摆在我的床头。
早上七点起床,八点用餐,十点阅读,下午两点康复训练,晚上九点准时休息。
吃什么,穿什么,看什么书,都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喜欢看我穿着她挑选的白色衬衫,安安静地坐在落地窗边。
阳光照在我身上,她会满足地眯起眼,说我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她会坐在我身边,给我讲她从小到大的事。
她说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
她开始收集我的一切信息。
她甚至拿出我童年时丢失的一个奥特曼发卡。
那是我五岁时,我妈给我戴的,我觉得娘气,偷偷扔掉了。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直帮你收着。
她把那个褪色的塑料发卡放在手心,像捧着稀世珍宝。
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原来我的人生,早就被一双眼睛在暗中窥伺了二十年。
我开始伪装。
伪装成一只被驯服的金丝雀。
我每天都听话地看书,实际上是在观察豪宅内的每一个细节。
安保人员的换班时间,监控摄像头的转动规律,仆人们的行动路线。
我发现,有一个负责打扫的年轻女仆,每次看我时,眼神里都带着一丝不忍和同情。
机会来了。
那天下午,她进来收拾房间。
我故意不小心打翻了床头的水杯。
水洒了一地。
在她蹲下身用抹布擦拭时,我用身体挡住了角落里摄像头的视线。
我用嘴型,无声地对她说出两个字。
救我。
女仆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惊恐地看了我一眼,慌乱地收拾好东西,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当晚,林熙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九点来看我。
直到深夜,卧室的门才被打开。
她带着一脸温柔的微笑走进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他们拖着一个人。
是那个年轻的女仆。
她浑身是血,头发凌乱,已经昏死过去,只剩半口气。
血迹从门口一直拖到我的床前。
林熙瑶蹲下身,用丝绸手帕擦了擦我因惊恐而瞪大的眼睛。
小金丝雀,眼睛睁这么大做什么
她的声音依然那么好听。
我告诉过你,不要试图挑战规则。
她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孩。
笼子外的风,会撕碎你的羽毛。
你看,她就是下场。
保镖将女仆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里。
我唯一的希望,被她用最残忍的方式掐灭。
我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我看着她,内心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
我不仅要逃出去,我还要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3.
黄金鸟笼的死寂,被一声巨响打破了。
苏晴。
她居然找到了这里。
我通过房间里的巨大屏幕,看到了别墅外的情景。
苏晴开着一辆偷来的大卡车,疯了一样撞向别墅的合金大门。
大门被撞得严重变形,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别墅的安保系统全部启动。
隐藏在地下的电网升起,一群又一群的黑衣保镖从四面八方涌了过去。
苏晴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她身上绑着一圈东西,看起来像是炸药。
她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她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喇叭,声嘶力竭地对着别墅大喊。
陈屿!陈屿你出来!
林熙瑶你个贱人!把我的阿屿还给我!
林熙瑶就站在我身边,端着一杯红酒,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
她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阴沉。
但她不是因为苏晴的威胁而生气。
她是在气一个低贱的东西,弄脏了她的地方。
看。
她指着屏幕里状若疯魔的苏晴,语气里满是轻蔑。
这就是你以前的主人。
一条只会乱咬人的野狗。
我看着苏琴那副丑态,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就是这个女人,把我的人生拖入了地狱。
现在,她又想来毁掉我新生的希望。
虽然这个希望也是假的。
但我抓住了这个机会。
混乱,意味着破绽。
我立刻装出惊恐万分的样子,身体不住地颤抖,抓住了林熙瑶的衣角。
我害怕……林熙瑶,你快让她走,她是个疯子……
她会伤害我的……
我的依赖和恐惧似乎取悦了她。
林熙瑶脸上的阴沉缓和下来,她放下酒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别怕,有我在。
一只狗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走到控制台前,按下了通话器。
她的声音通过别墅外的广播,冰冷地传了出去。
苏晴。
看清楚了,这里是我的地方。
屏幕上,一个摄像头对准了我。
我配合地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林熙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看见了吗他现在很好。
他是我的了。
你再敢靠近这里一步,我就把你做成水泥块,沉进东江里喂鱼。
苏晴在屏幕那头疯狂地尖叫,却被保镖死死按住。
我表面上惊恐万分,内心却在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一切。
两个顶级病娇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而我,就是她们争夺的战利品。
这很好。
争夺越激烈,我的机会就越大。
4.
苏晴被警察带走了,据说是因为精神鉴定有问题,很快又被放了出来。
林熙瑶加强了别墅的戒备。
保镖数量增加了一倍,巡逻的频率也更高了。
我表面上更加顺从,内心却开始了我的计划。
康复训练时,我不再消极怠工。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我会偷偷利用床单和门框,做额外的拉伸和力量训练。
断骨再生的过程,疼痛钻心刻骨。
汗水湿透了我的睡衣,但我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我要站起来。
我必须站起来。
这天,林熙瑶送给我一个新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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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精致的木质八音盒,上面雕刻着我的侧脸。
她打开八音盒,悦耳的音乐流淌出来。
这是我为你谱的曲子,喜欢吗
我装出感动的样子,点了点头。
真好听。
然后,我像是无意中提了一句。
不像苏晴。
她只会把我的头发剪下来,塞进一个丑陋的布娃娃里,说那是另一个我。
我抬起头,用一种带着破碎感的眼神看着林熙瑶。
我详细地描述了苏晴那些变态的行为。
她怎么在我饭里下安眠药,怎么在我身上留下齿痕,怎么像狗一样在我身上嗅闻。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熙瑶的表情。
她的眼神越来越冷。
那是一种自己珍爱的藏品,被别人肆意玷污过的极度不悦和洁癖式的愤怒。
几天后,苏晴果然又来了。
这一次,她更加疯狂,居然想从几十米高的外墙徒手爬上来。
但她刚爬到一半,就掉进了林熙瑶早就预设好的陷阱。
一张巨大的电网从墙体弹出,将她牢牢困住。
林熙瑶没有报警,也没有杀她。
她让人把苏晴拖进了别墅的地下室。
然后,她打开我房间里的屏幕,让我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视频里,苏晴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
两个保镖走了过去,手里拿着铁棍。
林熙瑶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她用哪只手碰过你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伸出手指,指向了屏幕里的苏晴。
右……右手……
林熙瑶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下令。
右手。
下一秒,地下室里响起了骨头碎裂的脆响和苏晴被堵住嘴也无法抑制的痛苦嘶吼。
保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右臂。
看着苏晴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样子,我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有一丝复仇的快感。
林熙瑶,你这把刀,真好用。
她转过头,看着我,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现在,干净了。
我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情绪。
这个女人的残忍和占有欲,比苏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我成功了。
我成功地借她的手,报了第一个仇。
同时,我的腿在摄像头死角处,已经可以支撑着我,短暂地站立一秒钟了。
这是希望。
5.
废掉苏晴一条手臂后,林熙瑶的掌控欲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她似乎很满意我的合作与坦白。
但这也暴露了她最大的弱点——那种洁癖式的、不容一丝瑕疵的占有欲。
她要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纯洁无瑕,完全属于她的藏品。
我开始利用这一点。
我开始在睡梦中说梦话。
我喊着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
小雅……
那是我随口编的名字,一个我高中时根本不存在的女同学。
第二天,林熙瑶装作不经意地问我:小雅是谁
我茫然地摇头:不认识。
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我知道,她已经起了疑心。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
我猜,她已经动用她的力量,把我从幼儿园到大学所有的社会关系都查了个底朝天。
当然,她什么也查不到。
时机差不多了。
在一次她为我擦拭身体时,我不经意地流露出恐惧和羞耻的表情。
怎么了她问。
我犹豫了很久,才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
苏晴……她逼我……拍过一些照片。
林熙瑶擦拭的动作停住了。
什么照片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知道……很亲密的……她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照片发到网上去……
我说得断断续续,充满了屈辱和不安。
照片在哪
我不知道,可能在她手机里,也可能在别的地方……
轰的一声。
林熙瑶猛地将手里的水盆砸在地上。
水花四溅,她漂亮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震怒。
不是对我,而是对那份不存在的玷污。
该死!
她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去寻找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亲密照片。
她派人翻遍了苏晴的老家,破解了苏晴所有的电子设备,甚至审问了苏晴身边所有的人。
她的精力,被我成功地分散了。
而我,则趁着这个机会,开始物色我的棋子。
我盯上了一个负责给我送餐的仆人。
他是个哑巴,年纪不大,看起来很老实。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里没有其他仆人的那种麻木,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对我的同情。
这天,他送餐进来。
我趁他收拾餐盘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
我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根偷偷藏起来的餐叉。
我在他粗糙的手心上,用力地划着字。
一笔一划。
帮我。
给你一百万。
哑巴仆人浑身一震,惊恐地想抽回手。
我死死抓住他。
我继续划。
事成之后。
送你出国。
新的身份。
钱,自由。
这是任何一个底层的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哑巴仆人的身体不再挣扎。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犹豫。
最后,他对我,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我的计划,有了第一个棋子。
我的反击,正式开始了。
6.
林熙瑶的私人医生团队,每周都会准时来为我抽血。
他们抽走的血量,远远超过了常规体检的需要。
而且我注意到,他们对待我的血液样本,态度异常珍视,仿佛那是什么绝世宝物。
装血的试管被放在特制的恒温箱里,由专人护送离开。
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我让哑巴仆人帮我留意医疗团队的动向。
终于,机会来了。
哑巴仆人告诉我,今天下午,医疗团队会进行一次设备维护,存放报告的电子柜会断电半小时。
下午,我假装午睡。
哑-巴仆人推着餐车进来,在经过医疗柜时,不小心将餐车撞翻。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外面的保镖。
趁着混乱,我用哑巴仆人之前偷偷带给我的小螺丝刀,迅速撬开了断电后只靠物理锁锁住的柜门。
柜子里全是文件。
我一眼就看到了印着我名字的文件夹。
我抽出一份最新的血液分析报告,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我看不懂的基因序列图和专业术语。
时间紧迫。
我不能带走它。
哑巴仆人又给我带来了另一件违禁品——一部没有SIM卡但能拍照的旧手机。
我迅速用手机将报告的每一页都拍了下来。
然后把文件放回原处,关上柜门。
一切都在几分钟内完成。
哑巴仆人收拾好残局,推着餐车离开,将那部存着我最大秘密的手机,藏在餐盘的夹层里带了出去。
我让他想办法把照片发给一个绝对可靠的生物学专家解读。
这几天,我能感觉到林熙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她看我的时间更长了,对我身体的关心也更加细致。
但她没有证据。
为了安抚我,或者说为了更好地控制我,她开始对我进行更露骨的情感投资。
她给我讲林家的历史。
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古老家族,也背负着一个可怕的诅咒。
一种罕见的遗传病。
每一代林家的嫡系,都活不过四十岁。
她说,林家有一个古老的传说,需要一种特殊的圣血作为引子,通过血脉融合的仪式,才能彻底净化血脉,破除诅咒。
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我。
小屿,你就是那个拥有‘圣血’的人。
你是我,也是整个林家的解药。
那一刻,我瞬间明白了所有事情。
我于她而言,不只是金丝雀。
不只是藏品。
我是一味药。
一个可以用来延续她和她家族生命的药引。
我的价值,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也意味着,我有了可以跟她谈判的,最大的筹码。
我的心冷到了极点,但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原来被彻底物化,是这种感觉。
7.
断了一条手臂的苏晴,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疯狂。
她像一条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攻击林熙瑶的软肋。
她绑架了林熙瑶的亲弟弟,林子豪。
一个圈内有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是林家最拿不出手但又不能不管的污点。
苏晴发来视频。
视频里,林子豪被吊在一间废弃的厂房里,被打得鼻青脸肿,哭喊着求救。
苏晴的要求很简单。
用我,去换林子aho。
林熙瑶陷入了两难。
她的手机响个不停,全是林家长辈打来的施压电话。
她对家族有责任,她不能让弟弟死在一个疯女人手里,这会成为整个林家的丑闻,也会动摇她在家族中的地位。
但她更不可能放弃我。
我这味解药,是她和整个家族未来的希望。
放弃我,等于放弃生命。
我看着她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我知道,我最好的机会来了。
我必须在这场博弈中,为自己加上最重的砝码。
我从轮椅上,挣扎着,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我摔倒在地。
我爬向她,抓住了她的裤脚。
我的表情痛苦、挣扎,充满了为她着想的牺牲感。
林熙瑶……
把我……交出去吧。
我不想连累你,不想让你为难。
一个弟弟,比我重要多了……
我表现得越是懂事,越是深明大义,她就越不可能放手。
对她这种掌控欲到极致的人来说,猎物的主动献身,是对她权威的最大挑衅。
果然,林熙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
她的眼神复杂,有愤怒,有感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触动的、更强烈的占有欲。
她蹲下身,把我从地上抱起来,重新放回轮椅上。
她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别说傻话。
你哪儿也去不了。
你是我的人。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一个不成器的弟弟,死了就死了。
但你,必须活着,活在我身边。
我知道我赌对了。
她最终决定,亲自去和苏晴谈判。
既要救回弟弟,堵住家族的嘴。
也绝不会把我交出去。
出发前,她抚摸着我的脸,下达了她的命令。
你就在这里,通过监控,好好看着。
看着我是怎么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的。
她要我亲眼见证她的胜利,以此来加深我对她的崇拜和依赖。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内心却在冷笑。
林熙瑶,你很快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8.
交易地点定在城郊的废弃码头。
林熙瑶布下了天罗地网,狙击手、保镖,几乎调动了她一半的安保力量。
而苏晴,则像个彻头彻尾的亡命徒,只带了几个心腹。
在林熙瑶出发前,我通过哑巴仆人,将一条加密信息,用他新搞到的渠道,匿名发给了苏晴。
信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林熙瑶的弱点是她的骄傲,激怒她。
我坐在屏幕前,像一个观众,看着这场由我导演的大戏开幕。
码头上,海风呼啸。
苏晴用刀抵着林子豪的脖子,林熙瑶则优雅地站在几十米外。
放了我弟弟,我让你安全离开。林熙瑶的声音冰冷而自信。
苏晴狂笑起来。
林熙瑶,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吗
然后,她开始用世界上最污秽、最不堪入耳的语言,大声地描述她曾经是如何拥有我的。
她描述那些我为了挑拨林熙瑶而编造的亲密细节。
她说我的身体哪里有痣,说我被她折磨时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捅在林熙瑶那可笑的骄傲和洁癖上。
屏幕里,林熙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铁青。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节泛白,往日的冷静和优雅荡然无存。
她被彻底激怒了。
闭嘴!
在交换人质的瞬间,意外发生了。
被苏晴的污言秽语刺激到失去理智的林熙瑶,提前下达了攻击指令。
双方瞬间火并。
枪声大作。
混乱中,林子豪被成功救下,但大腿中了一枪,惨叫着倒地。
而苏晴,则在心腹的掩护下,身负重伤,直接跳进了冰冷的江里。
江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生死不明。
林熙瑶赢了。
但赢得非常难看。
她虽然夺回了战利品的纯洁(至少在她看来),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林子豪的腿废了。
林家内部对她为了一个外人而让亲弟弟致残的行为,产生了巨大的非议和不满。
她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黄金牢笼,第一次,从外部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我看着屏幕里混乱的残局,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两强相争,两败俱伤。
这正是我想要的。
林熙瑶的完美掌控被打破,她外部的压力陡增,对我这里的控制力,必然会下降。
我的机会,更大了。
9.
林家的内部压力,让林熙瑶变得前所未有的焦躁。
长辈的斥责,对手的攻击,让她焦头烂额。
她对我看得更紧了,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别墅里。
但同时,她也更需要我的顺从和依赖,来向自己、向所有人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她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给了我绝佳的伪装空间。
另一边,哑巴仆人终于带回了血液报告的最终解读结果。
结果比我想象的更糟。
我的血脉确实可以中和林家的遗传病,但所谓的血脉融合,过程极其凶险,需要换掉我全身一半以上的血液。
成功率不足三成。
即便成功,我也会因为巨大的身体亏空而变成一个药罐子,甚至可能直接脑死亡,变成植物人。
我就是个一次性的消耗品。
我明白了,我必须在林熙瑶解决完家族麻烦,准备对我用药之前,逃出去。
时间不多了。
我利用这段时间,让哑巴仆人冒着巨大的风险,分批带进来一些电子零件。
电池、线圈、电容……都是从废旧电器上拆下来的。
我利用自己大学时学的物理知识,在床底下,用这些简陋的零件,组装了一个简易的、一次性的电磁脉冲装置。
它的功率不大,但足够在瞬间烧毁这栋豪宅里所有的监控和电子锁。
作用范围只有几米,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
但这三分钟,就是我生与死的距离。
与此同时,我的腿,在持续的秘密康复训练下,已经基本恢复了行走能力。
但我依然每天坐在轮椅上,扮演着那个柔弱无助的残废。
我等待着一个时机。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机会来了。
我故意弄翻了床头的八音盒,发出了剧烈的咳嗽。
我假装遗传病突然发作,呼吸困难,痛苦不堪。
正在书房处理家族事务的林熙瑶被惊动了。
她匆忙地跑进我的房间,脸上带着一丝慌乱。
陈屿!你怎么了
她靠了过来,想伸手探我的额头。
就是现在。
在她靠近我,进入EMP装置有效范围的瞬间。
我按下了藏在被子里的开关。
没有声音,没有火光。
只有一瞬间的、肉眼不可见的电磁波扩散开来。
整个豪宅,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
墙上显示着监控画面的巨大屏幕,变成了一片漆黑。
房间里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发出了轻微的烧焦味。
一切都陷入了死寂。
我成功了。
10.
黑暗中,林熙瑶发出一声惊愕的低呼。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从轮椅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年了。
我终于再一次用自己的双腿,站立在这片土地上。
我走到她身边,扶住她因惊愕而有些僵硬的肩膀。
我在她耳边,用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笼子很美。
但我更喜欢天空。
然后,我用力将她推倒在地。
在她不可置信的尖叫声中,我转身,奔跑着冲出卧室。
我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奔跑是如此畅快淋漓的一件事。
哑巴仆人已经按照约定,在走廊的尽头等我。
他利用保镖换班的空隙,提前打开了通往底层的消防通道。
我们冲了出去。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自由的空气,如此清新。
身后,林熙瑶凄厉的、夹杂着暴怒与疯狂的吼声传来。
陈屿!你敢跑!给我抓住他!
备用电源启动,别墅的警报再次响起。
但我们已经冲进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车里。
哑巴仆人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林熙瑶动用了她所有的力量,全城追捕我。
一路上,我能看到无数黑色的轿车在疯狂地寻找我们。
我利用之前研究过的城市地图和监控死角,指挥着哑巴仆人不断变换路线,在迷宫一样的城市街道里穿梭。
我们离出城的收费站越来越近。
胜利在望。
就在这时,一辆破旧的皮卡车突然从旁边的小路冲了出来,横在了我们车前。
车门打开,一个独臂的女人走了下来。
是苏晴。
她没死。
她看起来比以前更瘦,更憔悴,也更疯了。
我心头一紧,以为自己刚出虎穴,又遇疯狗。
然而,她只是站在雨中,远远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我看不懂。
追兵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苏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而凄厉。
她对着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陈屿!跑!
你只能由我来抓!
谁也别想抢走!
说完,她转身上了车。
在我和林熙瑶追兵震惊的注视下,她调转车头,踩死油门。
义无反顾地,迎着林熙瑶那几辆价值不菲的追捕车队,狠狠地撞了上去。
巨大的撞击声和爆炸声,在雷雨夜里,显得如此惊心动魄。
我看着那片火海,心中情绪复杂。
这个毁了我半生的女人,却用最极端的方式,为我换来了逃生的机会。
我没有时间感慨。
走!
我对着哑巴仆人吼道。
我们冲过了收费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11.
我并没有选择远走高飞。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逃亡的第二天,我主动联系了林家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李氏集团。
我的筹码,就是我脑子里关于血脉秘密的一切。
以及,我本人这个活着的解药。
李氏集团的董事长,一个精明的老狐狸,立刻意识到我这个筹码的价值。
我们一拍即合。
他为我提供庇护,以及对付林家的资源。
我则承诺,在未来,与他们合作开发血脉技术。
我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金丝雀陈屿。
一周后,我主动约见了林熙瑶。
地点在一家由李氏集团控股的私人会所。
我穿着合身的西装,双腿笔直地站着,走进谈判室。
林熙瑶坐在桌子对面。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但眼神里的疯狂和占有欲,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热。
她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你居然还敢回来见我。她的声音沙哑。
我没有理会她的情绪。
我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我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那是一份我默写出来的,关于血脉融合技术的复制品,以及一份我和李氏集团的合作意向书。
林熙瑶,我们谈个条件。
我的声音平静而冷酷。
现在,我手里的东西,不止李家想要,王家,张家,所有被遗传病困扰的家族,都想要。
你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我们平等合作。我帮你解决林家的诅咒,你给我应有的地位和自由。
第二,你就看着我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让整个林家,被无数饿狼撕成碎片。
林熙瑶看着我,她漂亮的脸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
但渐渐地,她的愤怒消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病态的、极度兴奋的光芒。
她忽然笑了起来。
你果然……你果然是我最完美的藏品。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迷恋。
你终于……学会了咬人。
真好,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我看着她那副神情,只觉得一阵恶寒。
疯子。
彻头彻地的疯子。
我赢了谈判,但我似乎,永远也赢不了这个女人的疯狂。
12.
林熙瑶同意了我的合作。
李氏集团的压力,家族内部的动荡,以及我手中那足以掀翻牌桌的筹码,让她不得不妥协。
但她也提出了她的条件。
我必须留在她身边。
我成了林氏集团的特别顾问,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职位。
我拥有了财富、地位,和名义上的自由。
我可以自由出入那栋黄金鸟笼,可以拥有自己的手机和社交网络。
但我身边,永远跟着四个林熙瑶派来的保镖。
他们是我的司机、我的助理,也是我的狱卒。
她不再用物理的方式囚禁我。
她用一张无形的、由权力、金钱和病态情感编织而成的巨大网络,将我牢牢地困在她的世界里。
至于苏晴,她的势力被林熙瑶用雷霆手段彻底清除。
但她本人,在那场撞车爆炸后,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成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我获得了自由,但又好像,从未真正自由过。
在一次庆祝林氏集团项目成功的商业宴会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我作为项目功臣,站在人群中央。
林熙瑶端着香槟,走到我身边,亲密地挽住我的胳膊。
她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笑着说:
你看,我们现在是平等的伙伴了。
但你,还是我的,不是吗
我看着酒杯里倒映出的自己。
西装革履,面带微笑,从容得体。
和一年前那个在囚牢里绝望等死的我,判若两人。
我对着她,也笑了。
我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我逃出了有形的笼子,但只要她们的疯狂还在,我就永远活在一个巨大的、无形的修罗场里。
但这一次,我不再是那只待宰的金丝雀。
我是手握屠刀的驯兽师。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