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能，这座大山，就这么直挺挺地挡在了所有人面前。
没有厂房，没有工人，再完美的计划也只是纸上谈兵。
隔壁的红星厂，是眼下唯一的指望，也是最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跟他们合作？那不是把肉往狼嘴里送吗？”
姜爱国摇头，脸上的抗拒根本不加掩饰。
“那个孙会计，还有他们厂的领导，一个个眼睛都长在脑门上。”
“之前我们欠他三千块，他恨不得把我们连皮带骨都吞了。”
“现在我们有钱了找上门，他们还不把我们当冤大头往死里宰？”
这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谁也不想再去受那份窝囊气。
可周川，却好像早就把这一切都算计好了。
他没急着去谈合作，而是先做了件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他让刘卫国，不多不少，取了三千二百四十七块五毛的现金。
然后，让他腰杆挺得笔直地走进红星厂的财务科，把这笔拖了六年的债，还了。
刘卫国去的时候，研究局的人唿啦啦跟了一大片，全像是去看戏的。
当刘卫国把那沓崭新的钞票，结结实实地拍在孙会计桌子上时。
这位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孙会计，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看那沓钱，再看看刘卫国身后那些眼神都不一样的老专家们。
他的脸，刷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这哪是还钱，这分明是抽他的脸。
用最直接也最羞辱人的方式告诉他，风水轮流转。
你们过去拿来要挟我们的把柄，现在在我们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孙会计哆哆嗦嗦点了半天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周川，自始至终就没在红星厂露过面。
还完钱的第二天，他直接带着钱宏明，敲开了红星材料厂上级主管单位的大门。
他没提收购，也没说合作，他只带去了一份报告。
一份关于如何盘活国有资产，顺带解决上百名工人再就业问题的一揽子方案。
主管单位的领导，本来还以为又是哪个下属单位来哭穷要饭的。
可等他看完周川的报告，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们研究局，出技术，还出资金。”
“租用红星厂的闲置厂房和工人，生产高科技的探伤仪。”
“最后产生的利润，你们再跟厂里按比例分成？”
领导的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他管着这一片工业区，红星厂这个烂摊子是他最头疼的心病。
厂子年年亏，工人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就吊着一口气等死。
现在，居然有人主动跳出来，要接手这个烂摊子。
而且，不是来要钱要政策的，是自己带着钱和技术来的。
“领导，我们不是来做生意的，我们是来为国家解决难题的。”
周川的语气很平静，却有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
“红星厂要是倒了，损失的是国家的资产，下岗的是国家的工人。”
“我们有这个能力，把这些快要报废的资源，重新盘活。”
“生产出来的探伤仪，不但能满足国内急需，还能出口换外汇。”
“这是一件对国家、对工厂、对工人都有好处的大事。”
这番话毫无破绽，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气度仿佛一下子扩展开来，让在场的人都觉得眼界高远了许多。
本来一桩普普通通的商业并购，被直接推到了为国家分忧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