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刚猎的那头狼,家里还没吃完。
再拖一头回去,只能白白放臭。
林陌阳当机立断,招呼刘屠夫:
“老刘,就在这溪水边,料理了它!”
刘屠夫应了一声,抽出他那把磨得雪亮的厚背砍刀,蹲在溪边青石上,“唰唰”几下,利落地将狼尸剥皮、剔骨、分肉。
血水混着溪水流走,鲜红的狼肉被分割成大小不等的肉块,分给了同行的汉子们。
人人脸上都带着收获的喜悦。
远处的狼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妃”被肢解分食,心在滴血。
尖锐的狼爪深深抠进身下的腐殖土里,浑身肌肉绷紧,几欲暴起扑上去拼命!
然而,当它目光扫过那群人肩上闪着幽光的枪管,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它复仇的怒火。
它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最终,只能死死咬紧牙关,将那冲天的恨意和屈辱,连同血腥气一起。
硬生生咽回肚子里,在阴影里缩得更深了。
临分散下山前,林陌阳脸色凝重地把大家拢到一起,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嘱咐:
“洞里的东西,天知地知,咱们知,谁要是嘴快漏出去半个字”
他没说完,但那冰冷的眼神比刀子还利,扫过每个人的脸。
众人心头一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老大放心!”
“打死不说!”
林陌阳接着道:“枪,也别带回去!找个稳妥地方,埋好了!进山要用的时候再取!”
大家都明白这批枪弹的敏感,来路不明,搞不好就是上交充公的下场。
弄不好还得惹一身骚,自然知道轻重,满口答应下来。
看着众人各自藏好枪,揣着分到的狼肉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山路上,林陌阳才松了口气。
他背着鼓鼓囊囊的挎包——里面装着那本邮册和一袋子银元——脚步匆匆往家赶。
到家时,天已擦黑。
他没惊动前院,直接绕到屋后那棵老枣树下。
月光惨淡,树影婆娑。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片刻,迅速刨开树根旁松软的泥土,把装着银元的粗布袋子塞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空瓦坛里。
封好坛口,重新埋好,又仔细地将浮土踩实,撒上些枯叶伪装。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
银元现在也能在黑市换钱,但他等得起。
他记得清楚,再过些年,等那位“开门哥”在电视上一露面,一曲《春庭雪》悠悠响起。
这些“袁大头”的身价就会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蹿,换几套小洋楼都绰绰有余!
这秘密,他打算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提。
回到前院,屋里已经点起了昏黄的煤油灯。
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
沈幼微正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炒腊肉往桌上放,沈幼楚在灶台边盛饭,林小柔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嫂嫂转悠,帮忙递筷子。
林振生刚给灶膛添了把柴,正拍打着身上的草灰钻出来。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暖融融的灯光下,气氛温馨而融洽。
林陌阳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驱散了山里的寒气。
他扒着饭,思绪却飘远了。
现在是七九年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起,要吹到他们这偏僻的清水塘大队,少说还得两年多。
但有些事,得未雨绸缪了。
老天爷给了重活一次的机会,要是不知道利用这点“先知先觉”,那不等于白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