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沉沉,坠向西山头。
最后几缕金黄的光线被连绵的山脊大口吞没,眼看天色就暗了下来。
林陌阳心头一紧,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枯枝败叶在他匆忙的步履下发出急促的碎裂声。
必须赶在天彻底黑透前,离开这片越来越不友好的山林。
另外,最让他牵挂的,就是还没见着身影的大黄。
那群红了眼的野狼奈何不了他,但对付一条落单的狗,它们有的是下作的勇气。
一个春节朝夕相处下来,大黄身上早浸透了他的气息,成了狼群刻骨仇恨的延伸。
他赌不起。
得赶紧找到那傻狗,一起撤出去。
等明天,叫上狩猎队的兄弟,再回来好好“拜访”这些阴魂不散的邻居。
“大黄!大黄!!”
林陌阳一边疾走,一边扯开嗓子呼喊。
声音撞在渐渐昏暗的树林里,空洞地回荡,却始终得不到那熟悉欢快的回应。
刹那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心一点点往下沉。
他抿紧了唇,本就刚毅的侧脸线条绷得更紧,像一块冷硬的石头。
狼和狗,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远亲,可也斗了几千年。
向来是谁的牙多爪子利,谁就占上风。
狗群能撵得狼群上天无路,狼群占了数,也能把落单的狗撕成碎片。
眼下这光景,摆明了是狼群占了绝对上风。
林陌阳默默估算着和大黄分开的时间,那点侥幸像被风吹散的薄雾,彻底散了。
大黄怕是凶多吉少。
这念头像冰冷的蛇缠上心脏,林陌阳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
他不想接受,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即便如此,但他依旧没有停止找到大黄的决心。
一声声呼唤,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焦灼,穿透渐浓的暮色。
直到脚下踩到了板栗林边缘相对开阔的草地,那种被幽暗目光死死锁定如芒在背的感觉,突然就再次涌了上来,而且愈加清晰。
妈的,这群畜生是铁了心要跟他耗上了!
林陌阳咬紧了后槽牙,一股狠戾的怒火在胸腔里窜起。
大黄,你小子可千万别出事
否则,老子非把这群狼崽子连窝端了不可!
“大黄,回家了,听见没?回——家——了——!”
喉咙干得发疼,声音也带上了嘶哑。
他又在外围的灌木丛和矮坡间搜寻了一圈,回应他的只有山风穿过枯枝的呜咽。
天,彻底黑透了。
墨蓝的天幕上,几点寒星冷冷地缀着。
就在林陌阳几乎要放弃,准备先撤出山再想办法时。
突然。
“呜呜嗯嗯!”
一阵急促又带着惊恐的呜咽,猛地从前方的深草丛里传来!
林陌阳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劈开黑暗,循声刺去。
只见那片浓密的茅草剧烈晃动,一个熟悉的黄褐色身影炮弹般冲了出来——是大黄!
月光下,大黄嘴里死死叼着一只肥硕的野兔,四条腿拼命倒腾,朝着林陌阳的方向没命地狂奔。
它身后不到十步,两道鬼魅般的灰影紧追不舍,幽绿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凶残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