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警官重重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冰冷的车门框，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被薄暮笼罩的荒凉田野。
远处村落零星亮起的灯火，衬得这趟差事愈发凄惶。
“邪了门了，眼瞅着年关就在鼻子尖儿底下，哪来这么多幺蛾子！”
他嗓音沙哑，连日熬下来的疲惫刻在眼角的皱纹里。
大年夜，疯子持刀伤人！
光是这几个字眼，就让人心头蒙上一层厚重的阴霾。
“小张！情况紧急，油门踩到底！”
王警官猛地拔高了声音，显得很着急。
所里能调出来的，就他们仨了——他、徒弟小李，再加个司机小张。
整个治安所的人手像被抽干了水的池塘，连轴转了不知多少天。
而这一切的源头，王警官心知肚明，大半的警力都耗在了和林陌阳沾边的事儿上！
等等林陌阳？
这个名字像根冰锥，毫无预兆地扎进王警官混乱的思绪里。
他握着枪柄的手指骤然收紧，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心脏，沉甸甸地往下坠。
老天爷，这次可千万别再扯上那个煞星了！
要是真沾上他，事儿绝对小不了！
王警官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前天的惨烈场面，五条人命啊，就那么没了！
今天可是大年夜，要是再
他不敢往下想，这念头并非空穴来风。
在他们这行当里混久了，多少都信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玄乎。
说好听点，这叫预感！
有些名字、有些事儿，就跟带着诅咒的符咒似的，沾上就甩不脱，准没好果子吃。
如今在林警官心里，林陌阳三个字，就是这种级别的存在。
只要跟他搭上边，轻则鸡飞狗跳，重则血流成河！
尤其是眼下这种持刀伤人的恶性事件，还是发生在清水塘大队！
王警官心里那点预感越来越强烈：
如果跟林陌阳没关系，顶天就是个把人受点皮肉伤；
可要是跟他有关系那受伤人数绝对刹不住车，搞不好还得添上几条人命！
“小李。”王警官的声音干涩，“你说今天这事儿，该不会又跟林陌阳那小子有关吧？”
副驾驶座上的小李警官身体明显一僵。
他转过头，眉头拧成了疙瘩。
原本年轻的脸庞此刻也垮了下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受师父影响，他对林陌阳那股子“邪性”也深信不疑。
这人就是个行走的麻烦精，沾着他，不见血光简直不可能！
不是山里的猛兽遭殃，就是身边的人倒霉，说是不祥的化身也不为过。
“也许应该没啥关系吧？”
小李的声音飘忽着，越说越没底气。
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了喉咙里，被吉普车的轰鸣彻底吞没。
徒弟这反应，像是一记重锤砸在王警官心口上，那点侥幸瞬间粉碎。
“咯噔”一下，心悬到了嗓子眼，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快快快，小张，油门踩死，踩死它，公家的油你心疼个屁！”
王警官几乎是吼出来的，额头青筋都隐隐跳动。
他一边死命催促着司机，一边在心底疯狂地祈祷。
千万别是林陌阳，千万别是！
再来一次，他这把老骨头真扛不住了！
吉普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疯狂颠簸，扬起漫天雪花跟泥土的黄色混合物，像一道绝望的箭矢射向清水塘大队知青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