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庆云帝带着随从起驾回宫,储秀宫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床榻上。
谢景修依照昨晚的惯例,用指尖在床榻上划出一条清晰的界线。
他板着小脸,神情严肃的审视着站在床榻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的苏杳杳。
“苏杳杳,看清楚了,以此为界不可逾越!你若是像昨夜那样越界,休怪我把你给推回去。”
苏杳杳被吓了一跳。
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困惑,她伸出肉乎乎的手指头,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中间的界线:“哥哥这里是河河嘛,杳杳过桥去找哥哥不可以嘛~”
谢景修看着她这副懵懂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警告又白说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将一个软枕严严实实的压在了线中央。
苏杳杳看着他的举动,小屁股一撅,试图用圆滚滚的小身子把软枕挤开一点点。
却被谢景修一把给拦住了:“坏了规矩,就休想留在储秀宫。”
她一听顿时就老实了,低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杳杳不过去杳杳就睡一点点点这边好不好。”
她边说边用两根小手指比划出一咪咪的距离,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谢景修拿她没辙,只能无奈抿唇,在自己那边躺下。
过了许久,都毫无睡意。
白日里母后的话还清晰的在他耳边回响:“朱砂性烈,孩童不可沾染半分”
对孩童不好,那为何母后知晓却让他佩戴?
母后的话和苏杳杳的反应,让谢景修眉头紧蹙,心也乱做一团。
他的小手不自觉的隔着一层单薄的中衣,摸着胸口的朱砂牌。
质地温润,却又似乎隐隐发烫。
往日,他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今日难不成是心理作用?
侧过头去,看着那边小脸粉扑扑的苏杳杳。小嘴微张,耷拉在脑袋上的小呆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见她无异,谢景修稍稍安心,才回过身来。
他想不明白,女官绣囊里装着的朱砂她那般害怕。
而自己这块同样是朱砂的牌子,她为何没表现出厌恶?
是看不见?还是
想的出神。
谢景修无意识的将朱砂牌从衣襟里拿出,拿在手里摩挲着,双目呆滞的盯着上面模糊的纹路。
“哥哥这是吃的吗?红红的,像糕糕”
软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景修猛的回头,看着本该熟睡的小团子不知为何醒了。
吃吃的?!
谢景修一脸茫然,她不仅没觉得这朱砂牌‘黑漆漆’,反而觉得是吃的?
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同样是朱砂,反应会天差地别?
谢景修心中莫名有一种紧绷感,迅速把朱砂牌塞回衣襟里,语气都带着几分强装的镇定:“胡说什么?这可不是吃的,睡觉。”
话罢。
他猛地翻身过去,背对着苏杳杳,心脏却‘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而被凶了一顿的苏杳杳,委屈巴巴的瘪着小嘴,不明白为什么哥哥突然对她这么凶。
“唔~”
泪眼汪汪却强忍着泪意,慢吞吞的回到了自己的被窝。
但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是忍不住瞟向哥哥的后背,小嘴低声嘟囔:“真的不是甜甜的糕糕嘛”
话罢。
她便翻过身去,抱着被子很快就被睡意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