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否则她怎会听到如此荒谬之语。
她转回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人:“我不知,你是做了什么奇梦,竟会来我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赵砚徽因她的反应怔住,他隐隐发觉自己不应该这般说,但已经迟了,不等他开口转圜,玉珺便已经先一步道:“仔细相处后便会喜欢她,这是陛下自己亲历罢?”
赵砚徽一瞬哑口。
玉珺唇角扯起一抹嘲弄的笑:“我不知陛下是当真看不出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将她所有的亲近尽数笑纳,我不曾对她如何已经是仁至义尽,陛下还想让我喜欢她不成?”
她其实知道寻常人家夫妻之间该如何相处。
就像兰荣说的那样,她即便是糟糠之妻,也终究占了一个往日的情分,遇到盎柔这种能带来新趣之人,她可以全然不在意,甚至将自己处于弱势,然后寻些带着她与帝王之间特殊意义的日子,与他故作可怜重修旧好。
那个盎柔也可以想办法留在身边,到时候怎么磋磨都是自己说的算。
这种后宅之术她都明白,但她不愿意去做,并非是她故作清高,而是她从打心底里觉得厌弃。
若她只是嫁给一个此前不相识之人,成亲的就是为了做后宅主母,那她必定愿意这般做。
可她并不是。
她愿意留下宫中,愿意陪在他身边,只因他是墨侯,她是为情,如此她便觉得使任何心急手段都是对这段情的玷污,使其混浊再难纯粹,既这般,她这段情连着这个人,都不要也罢。
情深之时总会做下惊天动地的蠢事,如今输了便是输了,她绝不要用尽心机手段来挽回这样一份残破不堪的情。
“我不知陛下说出这样一番话,究竟是当真出于本心,还是被什么人来教唆,还请陛下莫要再提,也莫要再用此事来羞辱我。”
玉珺深吸一口气,不想让自己的心绪太过激荡。
赵砚徽盯着她,察觉到她方才明显的怒意,他略去了她的话,似是寻到了一株救命稻草牢牢抓紧,他迫切地开口:“你还在生盎柔的气,你还是在意我的。”
可这话却换来玉珺狠狠蹙起眉头。
她确实是生气的,但却并不是因为还放不下。
气就是气,气他违誓变心,气自己无能为力,这与放下与否无关。
她的记性没那么差,即便她已七老八十,回忆起此事也仍旧会气,但她已经没了与他争吵的心思,与他理论是永远论不出个所以然。
他有他自己的所思所想,他有他自己的一套因由,他在他自己的因由里悠然自得,所有的不该在他的因由里都有他情有可原的理由。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陛下多心了。”玉珺有些累,声音也透着倦怠,“陛下还有旁的事吗?”
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倒是将赵砚徽所有的期待与希冀全都打回了原型。
心中不免生出了些恼意,他抑制不住地前倾,扣在官帽椅扶手上的那只手逐渐收紧:“珺儿,你什么都不说,叫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迫切地想要从她口中要出一个准确的答复:“我知晓这段时日以来你伤了心,本就是有意弥补你,我想咱们像从前一样亲近,只要你开口,让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你能不能别在这样冷着我远着我。”
说到后面,他言语之间竟是近乎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