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离宫不是件小事,自古以来除非新帝登基开恩典外,没有什么离宫的可能,即便如此,能离宫的也只有未曾临幸过的妃嫔。
但玉珺觉得她是不同的,并非是因为她与帝王多年情分,非寻常帝妃,而是因她还有高娘娘。
帝王即便是再绝情,也绝不过高娘娘去。
当年高娘娘大抵也是看透世事,临终前便嘱咐她许多,最后算是给了她一份口谕,让帝王答应,若她哪日厌倦了在他身边的日子,便放她离开。
帝王答应了,自然也认这句话,当初愿意给她出宫的令牌也是因由在此,但玉珺想,他可能是居帝位多年,那些过去的事或有意或无意都忘却了罢。
但不要紧,她会提醒他,让他全然想起来。
不过只这样还不够,她需要有完全准备,准备到只要帝王一点头,她便能不逗留片刻直接离开。
虽麻烦了些,但还有两个月,足够她慢慢绸缪。
在外面的日子必比不得宫中,银钱得带足了,还得有户引,出去后得雇两个壮硕些的仆妇与护卫,免得有人见她一女子孤身而行生歹意。
玉珺清点东西时,倒是看见了许多帝王送她的。
每个物件上都好似沾染了过去的欢喜与情意,光是看一眼便能将她拉扯回去,重现当初的滋味。
但她一样都不打算带走,除了首饰银钱之外,唯一想带走留作念想的物件,便是儒祈送来的这枚平安扣。
与之前那没有人子头发的平安福,这个平安扣才算是儒祈真正的心意,留个念想罢,毕竟儒祈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兰荣见她如此,心中多少也有了些猜测,犹豫再三,她直接对着玉珺重重跪下去:“娘娘,您带奴婢一起走罢!”
她磕头在地,却迟迟不敢抬头,不敢去看玉珺的神色,仿若只要这般就不会得来她的拒绝。
但玉珺只是沉默半晌:“为什么,宫中的日子不好吗?我以为,你很喜欢留在这里。”
兰荣的心凉了半截,再抬起头时,眼眶之中满是热泪。
她跪行上前,一把抱住了玉珺的腿,她使劲儿摇头:“不,娘娘在哪,奴婢便在哪,奴婢与娘娘永远不分开。”
她哭的可怜,心中又不安的很。
她家娘娘连太子殿下都不要了,对她还会有什么顾及吗?
玉珺垂眸看着她,抽出怀中帕子为她拭了拭眼泪,而后手上用力将她扶起:“这屋子没有地龙,跪久了伤膝盖。”
兰荣顺着她的力道一点点站起来,玉珺盯着她瞧了瞧,脑中想着这些时日的种种。
兰荣忠心她,但却也忠心帝王,以夫为天的念头是刻在兰荣心里的,若是离了宫,再听到兰荣无意间提起宫中之事,那可真是说不出来的晦气。
“主仆一场,我便不与你遮掩。”
玉珺声音柔和:“我若离开,宫中免不得有人捧高踩低,你若留在宫中,日后能过什么样的日子不好说,所以你还是出宫为好。”
兰荣眼底闪过一丝希冀,但玉珺的语气再是和善,也压不住她言语中的果决:“不过你不必跟在我身边,去你想去的地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