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袖中的手一点点攥紧,她抬头看着身侧帝王的侧颜,一颗心随之下坠。
赵砚徽盯着跪在地上的皇后冷笑道:“如今你竟还在狡辩,你可知晓,如今你已是皇后,嫁入皇家,竟还要事事为你母族遮掩!”
公孙韵咬了咬唇,头也跟着低了下来,虽不在开口辩驳,但也并没有如帝王所愿,将这个罪过给定下来。
玉珺心中的猜测已经被验证,她看向帝王的眸里冷了几分。
“陛下当真觉得,此事是皇后母族所为?”
她冷不丁开口,让公孙韵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满眼希冀地抬头向她看去。
当然,也惹得赵砚徽回眸,对上她审视的眸光时也是一怔。
帝王的眸色闪了一瞬,不过旋即放缓了语气,没有面对皇后时的咄咄逼人:“珺儿,此事已有证据,我知你心善,不过不必你亲自过问只需看着便好,一切有我在,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玉珺唇角扯起一个嘲弄的笑:“此事既在陛下心中有了定论,臣妾却还有困惑不明,若皇后母族当真要对臣妾动手,又为何要强按臣妾去给一个不明的牌位磕头?分明直接一刀杀了臣妾最稳妥。”
赵砚徽痛惜道:“珺儿你莫要再说这些话剜我的心,你可知我看见你受伤之时有多心痛后怕,你竟还将生死放在唇边。”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所说那些不解之处,我也不明,所以才要叫皇后来问上一问,那牌位说不准是故意拖延时间,亦或者是混淆视听,一切还需细细审问一番才行。”
玉珺眉心微蹙,闻言极不赞同地轻轻摇头。
可显然帝王心意已定,她却没有旁的证据言说此事非公孙家所为,只能另转话题:“陛下既要审问,也合该让皇后娘娘先行起身,地上湿寒,如此长跪身子怎能受得住。”
可赵砚徽已经继续开口向皇后发难:“你父下如此狠手,珺儿竟还在乎你的身子,你可有半分良心!”
公孙韵死命咬着牙,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认下此事来。
她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执拗道:“请陛下明察,证公孙氏清白!”
赵砚徽嗤笑一声:“清白二字从你口中说出,当真是讽刺,你如今竟还心向母族,你可还知晓何为出嫁从夫?”
他寒微眯,冷峻的面容上满是帝王凌厉之威:“你这般心性,太子在你手中教导,朕当真不知能被你教导出个什么模样来!你既像做公孙氏,不愿做天家妇,朕又如何能放心将太子放在你膝下?”
玉珺诧异看向他,心中不由生疑。
难道他弄出这一套声势来,是为了将儒祈重新还给她?
四年前,在公孙家的施压之下,儒祈被皇后抱去扶养时,帝王曾承诺,待羽翼丰满之时定会将儒祈重新夺回,难道如今就是他兑现承诺的机会?
玉珺本就不知该为皇后说什么,此刻更是开不得口,她心绪更是复杂起来,只觉命运捉弄可笑,竟要在她决心离开之时,给了她浪子回头,还了她亲生骨头。
只是帝王再说过那番话后,便不再说后面的话。
御书房中的沉默,似将公孙韵逼得心慌意乱、节节败退,她脑中尽是太子的模样,孩子养在膝下四年,早就被她看做日后的倚仗,亦是当做亲生子来看待,于公于私,若让太子与她分别都似挖骨剜肉般的痛处。
她的唇在忍耐下被咬破,生生逼出了泪来:“陛下求陛下开恩。”
求他,别将儒祈从自己身边带走。
替父亲认下莫须有的罪名她做不到,但眼睁睁看着帝王将太子从她身边夺去她更是受不住,故而坚持的话说不出口,认罪的话吐不出来,只能模棱两可地说上一句,求他。
求他放过,求他开恩。
赵砚徽身子稍稍向后靠在龙椅之上,睥睨跪着之人,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皇后,你这样,让朕很是难办啊。”
玉珺惊诧看向他。
皇后打底没有透彻了解帝王,但她不同。
仅仅这一句话,她便知晓,方才所想皆是她自作多情。
帝王根本没打算将儒祈还给她,方才所言,只是在威胁皇后。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