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要杀了兄长留下的唯一血脉?
冬日里的夜再长也终会过去,随着天光一点点亮了个彻底,将法昭寺的厢房中也照的通亮。
玉珺睁开眼时,赵砚徽正趴守在她的床榻旁。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帝王这副模样,她年幼生病、下山后受伤,还有她剩下儒祈后养身子,帝王都会不嫌劳累如此守在她床榻旁,在察觉她醒来后,那双因刚睡醒而朦胧的眼里,会再看见她后瞬间点缀光亮。
这次也不意外,玉珺还没动,赵砚徽便跟着醒来抬起头:“醒了?饿不饿,可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
他回回都问这两句,玉珺将目光移开,随口道:“不必折腾,臣妾刚醒也吃不下东西。”
赵砚徽忙抬手探她额角,察觉并不烫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发热,看来这伤好的应会很快。”
玉珺没有回答,只静静听着,等着他何时说尽了兴。
而赵砚徽好似心中憋了许多话,说起来没个了尽,言语之中满是自责与亏欠,更是毫不吝啬地诉说心悦之情,竟是比当年刚定情时还要腻歪。
但也幸而他是皇帝,即便是留在法昭寺中也还有朝政要处理,他原本是想留在这间厢房之中的,可玉珺实在是见他在身侧心烦,便以要静养为由,将人给请了出去。
他一走,兰荣理所应当地回了玉珺身边,她唇角浸着笑,一边用沾了水的细葛布为她擦着手,一边美滋滋道:“陛下的心终于回到娘娘这来了,当真是太后娘娘关照,说不准是哪日夜里真给陛下托了猛,让他离那些狐狸精都远些,认清娘娘才是最好的。”
玉珺闭目养神,没理她这些话。
可兰荣越说越美,煞有介事地问她:“娘娘,您发现没有,这几日都没见到盎柔。”
玉珺不理她,她就轻轻晃着她的手,扰得玉珺没了法子,只能恹恹道:“没发现。”
兰荣更来精神了:“这几日奴婢留心了,陛下身边只带着几个内侍,根本不见任何一个女子的身影,依奴婢看,定是陛下回心转意,将那盎柔远远打发了去!”
玉珺不咸不淡回着:“说不准是同皇后娘娘一行人下山回宫了。”
“绝不可能,娘娘您忘了,奴婢那日去送太子殿下来着,可没见着盎柔,她那副妖妖乔乔的模样,奴婢靠近就能闻到她身上的狐狸味,若她当时随之同行,奴婢闻着味都能寻到!”
她越说越悬乎,玉珺干脆抬了了抬手:“你不必对她有这般敌意,日后也不必在意她。”
玉珺仔细想来,即便是当初最伤心的时候,她也未曾恨过盎柔,郎君的情变与女子无光,而宫中的女子想一步登天奔上好日子,这本也没什么错。
前朝臣子敬奉帝王,后宫女子乖从帝王,都是为了过好日子,本也没什么区别。
她要恨,只能恨帝王薄情。
兰荣被她阻止了,即便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通通都忍住,转而欲言又止,挣扎半晌才开口:“娘娘,太子殿下还是很在乎您的,下山那日,在门前犹豫许久想进来瞧您,却又怕您不想见他,他见着奴婢时,可是说了许久叫奴婢好生照顾您呢。”
“娘娘,您要不多跟太子亲近亲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