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梦中,帝王在盎柔扬起下颚时,便已经覆上她的唇瓣,摩擦轻蹭,将盎柔亲的面红耳赤,最后分开时,她听见帝王道:“喜欢吗?俪妃素日里也喜欢,今日也让你品尝一番。”
玉珺骤然从梦中惊醒,既觉自己梦中还会梦到这些事,当真是可笑,又觉得只是一个梦,便足可以让她胃翻搅,又吐一场。
大抵也是因为腐浊之气吐了个干净,次日晨起她的病明显有了好转,看东西也不再是打着旋儿。
又是休息了一日,玉珺精神恢复的大差不差,她再次去问兰荣是否有消息寻到了刘大人一家的踪迹,结果仍旧是没有。
她轻轻叹气一声,即便是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认清天人永隔的事实。
“帮我准备些纸钱罢。”玉珺轻声吩咐道,“故人已逝,总是要祭拜的。”
兰荣犹犹豫豫地劝她:“娘娘,宫中烧纸是大忌,况且您身子还没养好,若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冲撞了可如何是好。”
玉珺想,烧纸不过是为着一念想罢了,竟还要这样畏首畏尾,实在可悲。
人死的这样轻率,没有死于病痛,没有死于敌手,竟死在自己效忠的君主的默认下,何其可悲。
玉珺没有改变主意:“下去准备罢,记得给采买的人多塞些银两。”
入夜,玉珺换上轻便些的衣裙,只带着兰荣一人出了长春宫。
若是以往,她想烧纸,半点不用遮掩。
曾经的帝王纵容她,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可如今他们之间刚有过争吵,关系闹僵变硬,为之烧纸的人的枉死,背后还有帝王的手笔,实在是不应该明目张胆告知他。
兰荣神秘兮兮同她道:“宫里虽说不让烧纸,但哪里能真禁得住?陛下登基后,您将宫人调换裁减,又加之皇后娘娘又放出去一批,这宫中人照比以前少了三成,想做些隐秘的事便更轻松了些。”
至于隐秘的事,烧纸便算一件。
都说宫中有真龙盘踞,即便是烧了纸钱,鬼差也不敢来取,故而要选宫中西南角。
玉珺到了地方,捡了个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朝着西南开口的圈,第一把零碎的纸钱烧起后扔在旁边赏鬼差,第二把则是烧在圈内。
因有风来,燃着的纸钱将她的面容照的忽明忽暗,她喃喃道:“刘大哥、嫂嫂,玉珺着实羞愧难当。”
她自责颔首,此刻忍不住去想,若是自己再敏锐些,若是自己多想一想、多想办法探听前朝的事,是不是就能让刘家免去此等灾祸?
可世间事,向来事与愿违。
玉珺沉浸在悲痛之中,却不知何处刮起了风,她并不在意,只专心盯着面前燃着的纸钱,可兰荣却陡然惊呼一声,直接蹲下缩在玉珺身旁,双手紧紧环上她的手臂:“娘娘,有鬼在哭!”
玉珺蹙眉细听,未曾听见有什么动静,她四下里看了看,这才见不远处有隐隐火光。
她稍稍松一口气,抬手轻拍了拍兰荣的肩膀:“别怕,应该也是来烧纸的宫人,你方才这一叫,应是给人叫怕了,连纸都没烧完便跑走。”
兰荣被吓得后背冒虚汗,双眸睁的大大的,似受惊的兔子般四下里张望一圈,声音依旧打着颤,抓她的胳膊也抓的更紧些:“真、真的吗?”
玉珺刚要继续安抚她,却见空中似有黄纸飘飘而过。
大抵是那烧纸的人离去匆忙,这个时令风又大,这才将黄纸吹离。
约莫有个两三张随着风在地上打着圈,其中一张绕啊绕,正好到了玉珺绣鞋旁。
她无奈摇头,下意识捡起来,想着得帮忙清干净才是,否则明日被人发现,定要掀起风波。
只是视线随意一瞟,玉珺身子顿时僵硬住,眸光盯在黄纸上,似要将其看穿看漏。
上面书——故宋氏女盈染收用。
玉珺指尖骤然用力,黄纸的一角被她攥紧攥破。
宋盈染,即便已死了四年,但杀子之仇,损身之痛,她此生永不会忘。
究竟是谁还记得她,又究竟是谁,冒着违逆宫规的危险也要为她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