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姗姗来迟的孟煜明带着宁远侯府众人终于赶到了。
大家一起七手八脚地将母子二人从满地血污里扶了起来。
当孟煜明看到孙沁兰被贯穿的腹部没有半点痕迹后,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被温观煦抱在怀里,正嘤嘤哭泣,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孟玉翡。
“五少爷。”
管家见他没有动弹,低声喊了一句。
孟煜明回过神,看到浑身狼狈不堪的孟鹤轩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马上迎上前,扶住了他的另一边胳膊。
“二哥,我们回家!”
孟鹤轩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硬着头皮,在护城桥对面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走过桥,朝着停在这边的马车走去。
从头到尾,孟鹤轩都没有说一个字。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一直看着地面。
“刚刚那意思,是孟学子被剥夺了功名吗?”
“嘶是,但没有全夺,还是童生的。”
“和全夺了有什么区别?禁足三年,且不说三年之后他赶不赶得上乡试,就算赶上了也考中了,又得等三年才能会试,这一数,就得耽搁六年。”
“是啊,如今他十九,等他再一次踏入殿试就是二十五岁了,六年时间,人生又有几个六年呢?”
“嘶我实在不懂,孟学子平日里端方素雅,举止有度,怎么会殿前失仪,冒犯天颜呢?”
不知道谁说了这样一句话。
话音都未落地,众人就见,一直低着头的孟鹤轩猛地看了过来。
说话的人被他猩红的眼睛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往后退,却见孟鹤轩忽然笑了。
他的脸上是斑驳的血,有的地方还没干,反着日头的光泽,有的地方干透了,凝成了血痂,他这一笑,簌簌往下掉。
“你说对了,我怎么会冒犯天颜呢!”
孟鹤轩扯着嗓子忽然开口。
他死死盯着说话的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满脸都是滔天的恨意:“我,是被人所害!”
“害我者,孟淮序!”
“害我者,是孟淮序!”
“是孟淮序!”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将“孟淮序”三个字吼了出来。
那张脸上本来就可怕,再配上此刻怒瞪得几乎凸出眼眶的眼睛,更显得他好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周围的人被吓得不敢说话,甚至好几个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截。
“这是这是疯了吧?”
“看样子是的,心理素质不行,殿试被自己毁了,这会儿就推卸责任到别人的身上,咱们离远些吧!”
“嘶虽然我很为他感到可惜,但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就推说是别人害他,多少有些嗯无理取闹了!”
听见这些话,孟鹤轩更加崩溃,他愤怒地挣脱了搀扶自己的手,作势就要上前,却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见状,孙沁兰宛若护崽的母鸡一般,满脸怒容地张开了胳膊护在他的身前。
“我看谁敢再说一句我儿的坏话!我告诉你们,我儿从不撒谎!若无人害他,他就是金科状元!你们闭嘴!”
听见声音,孟玉翡回头看来。
看到孙沁兰义无反顾地冲在孟鹤轩最前方的啥时候,她整个人有些茫然。
原来娘亲并不是一个胆小怯懦的人。
她其实也很勇敢,她也会站出来,用自己柔弱的身体毫不犹豫地护在自己的孩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