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璟卧于病榻背鞭伤冰湖寒气交织疼得撕心裂肺。
门被轻轻推开。
堂哥程明远提热水壶进来,见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冒冷汗急忙扶他躺好。
“莫哭莫动,早知李姝仪如此眼盲心瞎是非不分你当初就不该嫁她。”
沈临璟咬唇强忍剧痛心酸眼泪滑落。
“堂哥,你怎回来了?”
程明远小心翼翼掏出一张硬质船票塞他手里。
“我去邻县看姐夫顺道予你送船票,李家这窝白眼狼!尽早随我去京城,有妹妹一口吃少不了你。”
沈临璟攥紧船票用力点头。
程明远看他眼中决绝放心一笑。
“你先养伤甚么都莫想,我回家予你姐夫说声晚间送饭来。”
他前脚刚走。
李姝仪迈着沉稳步伐走进,身穿一身挺拔的甲胄,一丝不苟恢复威严冷峻。
程明远和她擦身而过军人敏锐让李姝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陌生女子背影眉头微蹙。
沈临璟心中一紧抢先开口声音虚弱。
“孩儿,无事了吧?”
李姝仪一愣似乎未料到他第一句问孩儿。
“嗯,无事了,受了点惊吓风寒之墨在照看。”
沈临璟点头未再说话眼神空洞望天花板。
李姝仪立床边高大身影投下阴影。
她沉默片刻开口带着上位者审视。
“方才出去那个女子是谁?”李姝仪语气带着不易察觉探究。
沈临璟攥紧被褥下船票声音平静。
“远房亲戚过来瞧瞧。”
李姝仪锐利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几秒未再追问。
或许她根本不在乎答案。
女子淡淡开口带着不容置疑气势。
“冰湖的事是我,错怪你了。”
她顿了顿仿佛斟酌词句但下句话让沈临璟心头发冷。
“不过孩儿尚小说错话做错事,你这做父亲也负有疏于管教之责。”
沈临璟咬唇心里苦涩几乎溢出。
她说得轻飘飘仿佛他遭受的酷刑只是小孩儿惩罚。
事后她更像训诫失职下属。
可对柳之墨那真正始作俑者她连一句重话没有。
他张了张嘴想问李姝仪你还有没有心。
话到嘴边只化作淡淡一句。
“柳之墨比我有文墨懂教化你寻他教孩儿吧,我教不好。”
李姝仪立刻察觉话里带刺显然还在“闹脾气”。
她揉额角再开口已带明显不耐。
“沈临璟你究竟还要闹到何时?此事已然过去了。”
沈临璟闭眼拒绝交流。
李姝仪耐心耗尽。
“既然如此那今日书院考察让之墨代替你去,你好生在医馆反省。”
她以为他会哭闹反对。
沈临璟只淡淡点头声音轻叹。
“随你。”
李姝仪眉头紧锁未料到他干脆同意。
可话已出口她不好收回。
沈临璟闭眼听见她靴跟不耐烦敲击地面最终带莫名烦躁转身离开。
医馆里其他病友小声问。
“孩儿方才那个,是你妻主?生得挺俊可脾气太臭下手没轻没重。”
沈临璟想起假户帖和柳之墨名字的真婚书心头发酸缓缓摇头。
“我与她,无干了。”
沈临璟裹紧单薄被子医馆人来人往。
对面床铺是一家三口父母围着生病孩儿温声细语其乐融融。
他羡慕看着。
梦里他曾无数次幻想此场景。
但柳之墨出现他知道此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沈沁沈明嫌他没文墨丢人考察从不让他去。
如此也好他离开将毫无负担。
窗外风雪更大呼啸拍打窗户。
他在风雪声中昏沉睡去。
傍晚他被干渴唤醒挣扎起身倒水。
刚走到医馆门口廊外传来撕心裂肺孩儿哭声。
“之墨叔叔。”
沈临璟循声望去只见李姝仪脸色铁青,横抱额头淌血柳之墨,向来冷静女子此刻满目惊慌。
两个孩子紧紧跟着沈明,甚至踮脚努力用手帕给柳之墨擦汗。
沈临璟端茶杯眼睁睁看他们一行人从眼前匆匆走过。
李姝仪焦急目光全锁怀里的柳之墨,沈明沈沁满心满眼只有“之墨叔叔”。
仿佛他沈临璟只是透明幽灵。
直至两个孩子被医女拦急救室外,沈明沈沁才发现立于廊边端茶杯的他。
“扫把星。”沈沁像被激怒小兽冲来狠狠踢他腿。
“都怪你!都怪你!若你今日去开考察花盆砸到的就是你,之墨叔叔就不会受伤了。”
沈临璟手一抖杯中水洒大半。
沈明也冲来像狼崽子龇牙眼神凶狠。
“我恨死你了!告知娘亲让她再把你扔冰湖里淹死你。”
沈临璟蹲身平视儿女盛满刻骨恨意的眼睛声音平静可怕。
“那好你们都去做他的孩儿可好。”
两个孩子被震慑愣住。
程明远提饭盒匆匆进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
“怎立外面?风大速速进去。”
她瞥眼充满敌意孩儿摇头。
“哥儿先用膳莫理他们。”
沈明见沈临璟不理他反而跟“野女子”走邪火冲脑门猛扑上来抓住沈临璟手狠狠咬下。
“啊。”沈临璟疼得指尖麻木水杯脱手摔地。
程明远脸色剧变一把扯开沈明。
“你这孩儿,怎咬你爹,属狗的。”
沈明被大力推开站稳恶狠狠瞪程明远和沈临璟。
“等着,叫我娘亲修理你。”
他撂狠话转身跑向急救室。
程明远拉过沈临璟手臂查看倒吸凉气。
“咬得真深见血了,心太狠。”
他忽然笑了笑容凄凉绝望。
再忍忍马上可以永远离开此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