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了一辈子呢,这手艺上的事她最不精,惟有这事茶她坚持下来。
陆玫莹淡淡笑了笑,正欲开口,钱伯竟领着一人过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家的一个管事婆子,陆玫莹上次见过,跟在一位章嬷嬷身边伺候的。
“小姐,孙家来人了。”钱伯恭敬躬身。
被人打断闲话,宣祈有些不高兴。他低头品茶,浑身散发着寒意。
陆玫莹发现了,却只当没看见。
“有事么?”
管事婆子上前躬身,“小姐,大老爷昨夜匆匆到家来了,跟老太太说了些话,老太太吩咐我来接小姐进趟城。”
“爹来了?”陆玫莹听见父亲到了上河县心里很高兴,又想着上个月才遣人送了安好的信回去,怎么突然到孙家去了?又不免心头生疑。
“娘。”阿晗与小伙伴们玩得浑身是泥跑过来,看着陆玫莹大声喊道:“我饿了,中午要吃南乳肉、樟茶鸭。”
都是苗二姐的拿手菜呢,陆玫莹眼光斜到孙家的管事婆子,那婆子眼睛一直停在阿晗身上,往宣祈那里只望了一眼便匆匆将目光缩回来。
陆玫莹若有所思,伸手抹了阿晗脸上的泥,“快跟钱伯下去洗洗。”
“钱伯,我们走。”阿晗转身拉着钱伯离开。
望着阿晗和钱伯走远,陆玫莹让孙家的管事婆子去门口候着,自己稍作片刻就出去。
宣祈赞她的茶,她便不疾不徐地再为他沏了一盏,尔后才起身说:“我有事,萧先生请自便。”
陆玫莹转身,宣祈徒然叫住她,“陆小姐,。”
陆玫莹回过身来望着宣祈。
宣祈叫住她,却不知要说什么。良久,启唇,“路上小心。”
许是这梧桐别院的日子太过清静安逸,竟让他对着一个被休弃的妇人起了怜意。
梧桐别院门口,陆玫莹嗅着两旁花香上车。汽车起行前她撩起窗帷望着大门,也不知看什么,也不知想什么,总之觉着心里徒然空落落的,极不舒服。
钱伯悄悄拉着前来传话的管事婆子说了好一会儿话,硬是没套出要紧的话儿来。他松了口气,料想只是大老爷想见自己小姐,就这样简单。
孙家本就是上河县有头有脸的大户,出了位在海关任职的高官更是水涨船高,县长见着孙家的人都得客气陪小心。
孙家老太爷死得早,孙家老太太周氏育有三子二女。
长子孙廷桦常年在江浙一带做丝绸生意,娶妻梁氏,育长子孙学文,次子孙学武。
二子孙廷梧在南方的军队里当团长,娶妻余氏,育长子孙学雍,长女孙娴。
三子孙廷柏三十岁那年生了场大病,从此体弱元虚将养闲赋于家,育长女孙妨,次女孙嬉。
长女孙玉淑早逝,嫁下河县陆家,育有一女陆玫莹。
次女孙玉溶招婿程惟生,生长女孙嫣,次女孙婉,长子孙学丰。
在外人看来孙家人丁兴旺,后辈个个出息,说起孙家,在上河县这地界无人不艳羡的。
午后不久,陆玫莹的汽车停在孙家门前。
钱伯和管事婆子相继下车,最后扶着陆玫呈下来。
三人进府,管事婆子在前头紧着脚步前去报信,陆玫莹和钱伯在后头走得不快不慢。
“小姐还饿着肚子呢,不然先到老太太院里用些吃食再去见大老爷吧。”钱伯心疼陆玫莹,这一路上陆玫莹脸色不太好,他估摸着大老爷找来定是有事。
“晌午我用了些点心,腹中倒不是真的空。”与宣祈一起,用了点心,吃了茶。
钱伯不再言语,一声酸溜溜带着讽讥的腔调拦住了主仆二人的去路。
“表姐,祖母早晨就派人去请,怎么这么久才来?”说话的是孙家三房的长女孙妨,与妹妹孙嬉一起像是打哪儿出来正好碰见。
陆玫莹不爱到孙家来,懒于应付这一众表亲姊妹是主因。
“原来是阿妨表妹,好久不见。”陆玫莹假装客气,碍于外祖母喜爱小辈们团结,每次她都不得不忍了所有的恶意和攻击。
“什么好久不见,别说得咱们想见着你似的。”孙嬉白了陆玫莹一眼,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