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刚过,修理铺紧闭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陈默亲自上前拉开了门。
门外的几个搬运小弟,见是陈默露面,都愣了一下。
为首的耗子立刻堆起笑打招呼:“呦,小默哥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陈默神色如常地点点头。
“啥时候回来的?大东哥还总念叨你呢。”耗子语气里透着热情。
陈默没多说什么,只平静地看着他们鱼贯而入,把码放好的收音机一台台搬出去。
东西搬空,耗子利落地跟成星海结算清楚,现金当面点清。
然后他冲陈默打了声招呼:“小默哥,那我们先走了啊。”
“耗子,”陈默出声叫住了刚转身的他,“回去带个话给大东哥。”
耗子站定,回头看他。
“这是最后一批货了。”陈默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以后,做不了啦。”
“啥意思?!”耗子动作猛地一滞,一脸懵,显然没反应过来陈默这话的意思。
“彭县就这么大,能收的能修的旧收音机,我们差不多收光了,”陈默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话里毫无转圜余地,“去外面搞风险太大,划不来。所以,就只能到这儿了。”
耗子眉头紧锁,脸上那点笑彻底僵住,为难道:“小默哥,这事儿我哪儿做得了主啊?你看要不你找大东哥说?”
“行,”陈默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嘴角甚至还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话你今晚务必带到。过几天,我在去找他。正好,这次我还给他带了礼物。”
耗子想起吴大东之前的交代,眼神闪烁了几下,终究没发作,只勉强挤出个僵硬的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里。
脚步声远去,成星海立刻凑到陈默身边,脸上带着疑虑:“小默哥,这就行了?吴大东能甘心?这买卖可太来钱了!”
“那就要看他够不够聪明了。”陈默目光投向门外的黑暗,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再说,他现在恐怕有比这更来钱的买卖忙呢。”
当晚,陈默没回陈家村,就在店里囫囵对付了一宿。
这刚回来第二天就处理这对破事儿,他还没跟自己媳妇细说这一趟的见闻呢。
当然昨天他有盖被子纯聊天的机会,他没珍惜而已。
翌日清晨,修理铺刚拉开卷帘门,陈默一眼就瞧见了杵在门口的吴大东。
这家伙脸上堆着笑,但眼神底下可没几分笑意。
不过短短时日,吴大东就大变了样,穿着一身紧绷绷的涤纶衬衫,脖子上坠着条拇指粗黄澄澄的金链子,晃眼得很,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的暴发户味儿。
陈默脸上也绽开笑容:“哟,大东哥,这么早?”
“可不嘛!”吴大东抬脚就迈了进来,话里有话的说,“我这听说买卖做不成啦,哪还睡得着啊!”
“瞧你说的,”陈默侧身让他进屋,“这点小打小闹的买卖,你这么大老板了还看得上眼?”
吴大东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占了板凳大半地方,肚腩抵着桌沿:“话不能这么说,如今这光景,钱难挣啊!苍蝇腿儿也是肉嘛!”
成星海见状,识趣地溜出去买早餐了。
陈默在他对面坐下,姿态松弛,眼神却清明:“大东哥,不是小弟不想挣这份钱,”他摊开手,神情无奈,“实在是没米下锅了啊。彭县巴掌大点地方,能刮搜的坏收音机就那么多,真没了啊。”
吴大东掏出根烟点上,烟雾缭绕里眯眼打量着陈默:“啧,小默啊,你在这个县城都是屈才了。要不咱哥俩去省城干去?哥给你投钱开店。”烟头随着他的话语轻轻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