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大家早上好,我是陈鸿民。”
大队长陈鸿民的声音带着些严肃。
“今天,我在这里严肃批评李春花、刘秀梅、陈二憨、陈建国这几位同志!”
“他们在毫无事实依据的情况下,空口白话,造谣诽谤!下面让他们公开向陈默同志道歉!”
陈默乐了,差点没呛着。
喇叭声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响了起来。
“咳咳,我是刘秀梅”
刘婶子的声音在电流里有些失真,但那份别扭和尴尬还是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我不该在不知道事情真相就就说陈默同志的坏话。我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陈默喝着粥,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候他觉得他娘非要村里人道歉的做法太对了。
不道歉,哪有这好玩的节目给他听?
而且,这次以后,他在村里的名声,应该能好一些了。
不管怎么样,没人在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在外面编排他了啊。
“我我是李春华,”第二个声音响起,带着点不情愿,“我错了,我不该背后说人坏话,更不该说陈默同志的坏话。我道歉,对不起。”
“我是陈二憨,我也错了,对不起。”陈二憨的道歉就一句话。
然后,喇叭又陷入了沉默。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传来他大伯陈建国的声音。
“咳那个咳咳,”陈建国清了半天嗓子,才艰难地开口,“我我是陈默的大伯我那也是听别人哎呦!”
“噗——!”陈默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嘴里的粥全喷出去。
他这个大伯太有意思了,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推卸责任呢。
那句“哎呦”,简直神来之笔,应该是被谁打了一巴掌,太有意思了。
村里的大喇叭这次没沉默多久。
不一会儿,陈建国又磕磕绊绊地挤出一句:
“对…对不起!我不该说陈默的坏话!以后不会了”
陈默几乎能想象到他大伯说完这句话后,是怎样火烧屁股般地逃离广播室的。
“好了!这几位同志都道过歉了!”大队长陈鸿民的声音重新掌控了广播。
“这事儿,也给大伙儿提个醒儿!往后,没根没据的闲话、屁话,少在外面编排!再让我逮着一次,可就不是道个歉这么简单了!一律按破坏生产团结处理,扣工分!”
他顿了顿,语气一转,播报起正经事:
“滋啦——喂!下面广播下一件事儿,陈建川家,继续收黄精!还是老价钱,一毛五一斤,收没处理过的黄精!时间就三天!”
“家里有存货的,想进山去采的,都抓点紧!就这三天,过时不候!”
广播声停歇了。
陈默听着,嘴角无声地向上弯了弯,低头扒了口碗里的粥。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大队长陈鸿民这次能这么旗帜鲜明地站在他们家这边。
说到底,就是因为他们家搭上了县医院的路子,可以收黄精给村里创收。
能替全村人把山里的黄精换成实实在在的钱!
诚然陈鸿民这个人还算公正,但是大队长这个位置可不好干。
没事儿人家也不愿意轻易得罪人,能和稀泥就和稀泥。
这次能有这样的效率,把大伯那帮人硬摁着头皮道歉,根本的底气,还是在于他们家现在成了村里增收的一个“香饽饽”。
筷子在碗边有节奏地轻轻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