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昕正专注地看着桌上的文件,被楚修之一问,顿时有些愣住。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脖颈又痒了起来。他苦恼地皱了皱眉,忍不住伸手挠了两下:“可能被蚊子叮了,脖子一直很痒。”
楚修之轻轻抿了抿唇,语气变得严肃:“你自己照照镜子,你抓的地方已经红肿,甚至渐渐出现了红斑。普通蚊虫能有这么厉害吗?”
离昕一惊,连忙拿来镜子,这一看,宛如一盆冷水浇在心头。脖颈处红肿不堪,血斑点点,蔓延至下巴。更糟糕的是,这种奇痒不仅限于脖颈,似乎全身都开始瘙痒起来。他心中一紧,立刻为自己诊脉。
半晌,离昕愤恨地咬了咬唇,沉声道:“我中毒了,却不知中了何毒!”
竟有人敢对他下毒,且能不被他察觉,离昕自忖无人有此能耐。然而,此事确确实实地发生了,甚至他事后才察觉到自己中毒,且对所中之毒一无所知。这简直匪夷所思!
最为诡异的是,他近日仅去过一处,那便是秦府!
能对他下毒者,唯有诸葛钰!但他与诸葛钰并未有肢体接触,诊脉也是通过悬丝进行。况且,他一直为诸葛钰看诊,时刻留意其举动,她究竟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下的毒,又到底用了何种毒药!
离昕脸色骤然阴沉,丢下一句告辞,匆匆离去。
秦府,竹园。
“小姐,不用药吗?”
诸葛钰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嘴角带笑地说道:“四妹不是脸受伤了吗?把这支离公子的玉容散送给她吧。记住,一定要强调是离公子的,而且是美白嫩肤的灵药,相信四妹一定会高高兴兴地收下。”
青莲不满地撇了撇嘴,反驳道:“四小姐处心积虑要害小姐,何必把离公子的珍贵药膏给她呢?离公子的药可是千金难求,小姐你应该自己用才对!”
诸葛钰一听到“千金难求”四个字,眼睛顿时一亮,含笑问道:“这么值钱?”
青莲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真的担心诸葛钰会把玉容散送给秦婉儿,急忙解释道:“离公子医术高明,但行踪不定,他主动上门医治的机会少之又少,更别提主动赠药了。这样一支玉容散,在市面上价值千金!”
诸葛钰微微歪头,笑容愈发灿烂:“不过是一支美容药膏,竟如此昂贵?”
青莲郑重地点了点头。
诸葛钰欣然道:“那就拿去卖了吧。”
青莲:“”
三日后,诸葛钰正在房中清点银票,忽见离昕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你把我的玉容散卖掉了?”
诸葛钰含笑点头,挥了挥手中的三百两银票,略显遗憾地说:“可惜,只卖出了三百两,原本还以为能卖到一千两呢。”
她言辞犀利,字句间流转着婉转悠长的韵味,直让离昕差点气得吐血。他冷冷道:“既然口疾已愈,为何还要欺瞒世人?”
诸葛钰将银票小心翼翼地放入小盒中收好,抬头望向离昕,脸上洋溢着愉悦之情,说道:“离公子此言差矣,若非您的灵丹妙药,钰儿怎能康复如初?您常言心态为要。您瞧,银票丰厚,足以购置我所爱之物,心情自然也随之舒畅。近来,我谨遵公子教诲,频外出游历,广结良朋,这口疾之症,竟奇迹般地减轻大半。公子果真乃神医,洞察钰儿所患不过是心疾!您实乃钰儿的再生父母啊!”
离昕嗤笑一声:“好一张伶牙俐齿。脸上的伤疤,我可不信你自己治不好。”
诸葛钰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站起身,缓步走向离昕。她站在离昕面前,轻轻撩起脸颊旁的青丝,指着脸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并伸手在伤口四周仔细摸索了一番。随后,她轻巧地揭下了一层面皮。
暴露在离昕眼前的,赫然只是几道淡淡的伤痕,不出几日便能完全消退。而诸葛钰额头的伤口也正在逐渐褪疤,露出了粉嫩的新肉。
离昕眼孔一缩,难以置信地开口:“你”
短短十天,诸葛钰脸上的伤口竟愈合得如此迅速?!
当日她撞向马车自尽,尖锐的木屑刺入皮肤,划出一道巨大的血淋淋伤口。那一刻,他就断定,诸葛钰即便不死,也会留下毁容之伤!
然而,此诸葛钰非彼诸葛钰,她为这张脸做了整整十天的精心准备。对于庸医的治疗,她并不信任,所有治疗均由自己亲自进行,所有药膏也是她亲手调配。
诸葛钰再次向前一步,贴近离昕的耳边,轻声笑道:“身为大夫,未曾触诊伤口便草率下结论。你,实在是太过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