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诸葛钰同样笑眯眯地坐下,还很体贴地给离昕沏了杯茶。
两人虚假的笑意下,各怀心事,却不知这次的初次见面,令某人和某人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正式交汇了。
“郡主何时开始患有口疾?”
“自出生起便有。”
“是否曾服用过药物?”
“一年多前,每日服用过药汤,但疗效不佳,便停用了。”
在抛砖引玉地询问了几个问题后,离昕明知故问地触及对方痛处,嘴角甚至带着恶意地微微上扬:“脸上的伤是何时留下的?”
“额头的伤大约是在一周前撞上马车时擦碰到的。”诸葛钰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自己自杀的事情,这让离昕心中掠过一丝诧异。
他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却听诸葛钰又继续说道,“三天后又被马蜂窝砸了一次,之后从马车上摔下时,伤口再次受到撞击。
脸颊上有刀剑伤和弓箭伤,还有被树枝划伤的”诸葛钰停顿了一下,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沙哑,眼眶里随即泛起了雾气。
“看了好几位大夫,都说即便养好伤,脸上也会留下各种丑陋的疤痕。不知离公子是否有什么办法,请救救钰儿!”
离昕最厌恶的便是女子娇滴滴的哭泣,他随意挥了挥手,轻描淡写道:“放心,这点小伤难不倒本公子。”
望、闻、问、切,离昕每一步都做得有板有眼,毫不含糊。清淡的药香弥漫四周,令人心旷神怡,诸葛钰不由得舒服地眯起眼睛,任由离昕悬丝诊脉。
墙角那精致小巧的熏炉内,淡淡的熏烟袅袅升起,香气萦绕,盘旋在整个厢房,营造出一种如春般温润而幽静的风雅氛围。诸葛钰望着专注诊脉的离昕,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不禁回想起自己初学医时的那段美好时光,甚至在这一刹那,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离昕起初只是装模作样,然而在诊断出诸葛钰体内携带毒素,且这毒素竟是自娘胎中带来时,他的眉宇间瞬间闪过一丝严肃。
娘胎里带来的毒素并不严重,并未导致诸葛钰失声,只是间歇性地损伤咽喉,使得诸葛钰说话困难,出现口吃和重复的现象。
这种毒素多年来持续被下,每次剂量都极小。毒素的一个副作用是会显现在皮肤上,因此诸葛钰满脸斑点,皮肤暗沉。
这也是离昕在看到诸葛钰双臂白皙细腻,而脸庞却黝黑粗糙时心生疑窦的原因。同一个人的身体,肤色竟截然不同,唯有脸部中毒才能解释这一现象。
离昕的皱眉只是一瞬,很快他的眉目便舒展开来,在诸葛钰充满期盼的目光中,他朗声说道:“除了外伤和口疾外,郡主身体健康,一切正常。”
诸葛钰听闻此言,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倾身向前,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道:“我的身体真的没事?确实很健康吗?”
那一瞬间的失望清晰地浮现在脸上,令离昕错愕地反问道:“郡主很希望自己身体有问题吗?”
“不。”诸葛钰轻笑一声,语气淡然,“离公子的诊治,小女子自然信得过。身上没有其他伤病,真是太好了。”心中却暗自腹诽:还以为是什么高明医者,原来不过是个草包罢了!
离昕并未察觉诸葛钰内心的轻蔑,他一边解开诸葛钰手腕上的丝线,一边以医者的专业口吻嘱咐道:“离某诊断认为,郡主的口吃主要源于心理因素。首先是恐惧心理,郡主长期将自己与外界隔绝,逃避社交,避免说话,这正是口吃难以改善的根源。”
其次,应避免过度悲观的心态。极度悲观的情绪会加剧口吃的症状,形成恶性循环。此外,消极情绪也不容忽视。
郡主经过多年治疗,已能缓慢说话,通过断句来避免口吃,但一旦精神受到严重打击,口吃便会反复发作。因此,务必保持积极的心态。
他整理完丝线,理了理衣裳,郑重地说道:“再者,离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郡主口吃的根本原因在于性格上的缺陷。自卑懦弱、自我封闭、抑郁羞怯,郡主需尽力克服这些,必须主动与人交往,如此日积月累,口吃之疾方能彻底痊愈。否则,一切努力都将徒劳无功。”
离昕所言极是,其实诸葛钰性格懦弱,自我封闭,情绪消极,畏惧交际,若不改变这些性格上的缺陷,再多的治疗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