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的便!”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柳淑兰狠狠瞪了宁萧年一眼,哭哭啼啼地跟上去。
侯府门前很快又恢复了清净。
侯府偏院,热水氤氲。
宁萧年将整个身子沉在巨大的木桶里,昨夜发生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中反复回放。
莺莺姐劝他快走时急切的脸,城门口黑衣人冰冷的长剑,还有宁瑶将供词交给他时平静无波的眼神。
一个要他逃,一个要他躲。
一个给了他钱匣子,引来了杀手。
一个给了他供词,让他脱罪回家。
到底谁在害他,谁在救他?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门外传来赵莺莺温柔似水的声音:“萧年,你在里面吗?身子好些了没?我给你炖了些补汤。”
宁萧年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往水里缩了缩,仿佛那道门后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不想见她。
“我在洗澡,不方便。”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干涩。
赵莺莺在门外顿了顿,不动声色道:
“那我把汤放在门口,你一会记得喝。”
“二弟,你别怪姨父,他也是一时气急了才罚你。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她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屋里只剩下水声。
赵莺莺脸上的温柔笑意一点点褪去,她捏紧了手里的食盒,指节泛白。
与此同时,靖王府外,愁云惨淡。
年过半百的杨老将军一身戎装,卸了盔,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王府紧闭的朱漆大门前。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杨家的家将,个个面色悲戚。
“王爷!求王爷为小儿做主啊!”
“文昭他绝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定是三皇子与宁瑶联手栽赃陷害!”
老将军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回荡在长街之上。
靖王妃一身素雅长裙,端庄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无奈。
“老将军,您快快请起。”
“王爷他身子确实不适,您这样跪着,于事无补,反倒落人口实。”
靖王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见客,他们便一直跪在门口,眼下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
“还请将军先行回府,此事王爷定会详查,给您一个交代。”
杨老将军老泪纵横,却也知道靖王妃说的是实话。
他被家将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书房里燃着安神香,气息沉闷。
靖王爷袒着上半身,右臂自手肘往下,空空如也,只留下一截狰狞的断口。
断口不知为何总是泛红,甚至隐隐有了流脓的迹象。
靖王妃快步上前,拿起一旁的衣袍为他披上:“王爷,您怎么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她边说边走到窗边,将窗户都合上了。
靖王爷仿佛没听见她的絮叨,脑子里只有外头的事。
他转过身,脸上满是凝重:“杨老情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