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热风吹过,宁萧年披头散发,满身狼狈地走了过去。
他身上的衣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脸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与泥土,看起来就像刚从乱葬岗里爬出来一样。
赵莺莺最先看见他,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指着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鬼鬼啊!”
柳淑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原先也是吓得不轻,但到底还是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萧年?”她试探着唤了一声,泪眼婆娑,“我的儿,你到底去哪里了?娘娘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柳淑兰踉跄着扑上前,一把将宁萧年紧紧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宁萧年被母亲温暖的怀抱包裹着,感受着她真切的悲伤与喜悦,眼泪同样再也止不住,汹涌而出。
赵莺莺的脸色变了又变,煞白如纸。
还真是命大啊!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挤出笑容,强装镇定:“二弟,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走上前,状似关切地打量着他。
“你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宁萧年任由母亲抱着,沉默了许久才说出昨夜的遭遇。
从城门口的埋伏,到三皇子裴延的出手相救,再到宁瑶将杨文昭的供词交到他手上,让他脱罪。
“如今,我已经不用再逃了。”
劫后余生,宁萧年的语气轻松不少。
宁瑶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救了他?
无数个念头在赵莺莺脑中飞速闪过,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原来是二姐,想来二姐心里还是有我们的。”
宁坤长紧绷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还好瑶儿有点脑子,懂得一荣俱荣的道理。”
柳淑兰却像是被踩了痛脚,一把推开宁萧年:“你怎么知道她是在救你,而不是在害你?她哪有这么好的心,说不定又在盘算什么阴谋诡计!”
赵莺莺不动声色地瞥了柳淑兰一眼,姨母对宁瑶的恨意,似乎不止因为大师的预言。
这里头,或许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宁萧年对这种说法极为不满,大声反驳:“娘!你怎么能这么想二姐!她若是要害我,又怎么会把供词交给我!”
他急于证明,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捏得皱巴巴的供词。
“这就是证据!”
话音刚落,赵莺莺便先一步上前,飞快地将供词抢了过来,目光急切地在上头搜寻着。
通篇都是杨文昭和宁萧年的罪状,半个字都没有提到她赵莺莺。
她安全了。
巨大的狂喜与后怕交织在一起,让她险些失态。
她将供词抚平,这才转身,恭敬地呈给宁坤。
“姨父,您看。”
宁坤接过供词,只扫了一眼便把供词甩在宁萧年脸上。
“混账东西!”
“从今日起,罚你禁足两个月,不许踏出房门半步!省得你再出去惹是生非!”
宁萧年被骂得垂下头,不敢再言语。
他只是下意识地,朝着赵莺莺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充满了未尽的质问。
赵莺莺被他看得心头一虚,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现在若不将他安抚住,万一他真的把事情抖出来
她心念电转,立刻摆出一副自责愧疚的模样。
“二弟犯了错,我也有责任。”
“是我没有看好他,我愿意一同受罚,还望姨父成全。”
宁坤此刻心烦意乱,哪里有空去管她这些小女儿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