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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剑在锦官城的上空盘旋,我的灵力早已耗尽,身体摇摇欲坠。
每御剑一分,丹田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我在醉春楼那不堪回首的一夜,那个老鸨是如何用特制的手法废了我的灵脉根基。
城中最大的医馆“回春堂”内,我用身上仅剩的几块碎银,换来医师的一次诊治。
“姑娘,你的灵脉被人用阴毒手法损毁,怕是此生都难以再聚气修仙了。”老医师叹息着摇头。
镜中的少女面色惨白如鬼,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角还带着未消的淤青。
我伸手触碰冰冷的铜镜,指尖与镜中人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相对。
“苏浅,从今天起,你只是一个凡人了。”
储物袋早已被醉春楼的人搜刮一空,传讯玉简也在逃跑时遗失了。我甚至有些庆幸,不用面对墨渊可能的寻觅——如果他还会找我的话。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同行尸走肉。
我在回春堂后院劈柴洗衣,换取一些微薄的吃食和一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柴房。
白天在药铺里做些杂活,晚上回到潮湿阴暗的柴房,整夜整夜地被噩梦惊醒。
每当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苏媚儿得意的狞笑,墨渊冷漠的眼神,还有醉春楼里那些男人猥琐的目光和老鸨狰狞的面孔。
八月底,听说各大仙门都在锦官城设立了招收新弟子的站点。
我鼓起勇气,想去青城派的站点碰碰运气,哪怕做个杂役弟子,也比留在凡间强。
“苏浅姑娘?”负责登记的青城派执事弟子,在看到我的名字时,突然神色一变。
“我们正想寻你。你的师尊墨渊上仙已经传讯各大仙门,说你不告而别,让我们一旦发现你的踪迹,立刻将你送回昆仑墟。”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他不是我的师尊,我早已不是昆仑弟子,他无权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离开青城派的招收点后,我蹲在墙角,把脸埋进膝盖,无声地哭泣。
墨渊,你就这么恨我吗?
恨到连我最后一条生路都要堵死?
三天后,我再次来到回春堂。
负责坐堂的,是医馆的少东家,温时瑾。他听闻了我的遭遇,沉默片刻,提笔写下一封推荐信,让我去城南的织锦坊试试。
“苏姑娘,织锦坊的刘坊主是我故交,为人还算和善。你心灵手巧,或许可以在那里学一门手艺,安身立命。”
心里的巨石微微松动,晚上睡觉时,竟难得没有被噩梦侵扰。
开工第一天,我在织锦坊的人群中,又看见了温时瑾。
他站在一架织布机前,白衣胜雪,袖口微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浅,”他准确地叫出我的名字,“刘坊主说你悟性极高,这是坊里新得的蜀锦图样,你试试看。”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图样:“温公子,我我只是个新人。”
“无妨,我相信你。”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图样上的花纹繁复精美:云中仙鹤,月中玉兔,还有隐在祥云间的昆仑仙山。
我拈起丝线的手微微颤抖,笔尖不,是梭子在织布机上滞涩难行。
昆仑。
为什么墨渊不信我?为什么苏媚儿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
“织好了。”我将织好的半成品锦缎交给温时瑾,转身想逃。
“苏姑娘,”他叫住我,“织锦坊后院还缺个打理花草的杂役,月钱虽少,但胜在清净,你可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