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被我这么一呛，在电话里一直“你你你”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我昨晚已经把你们请走了，你们想露宿街头还是住酒店都跟我无关，我没欠你们的，没义务无条件给你们善后！”
甩下最后一句话，我打算挂电话。
“乔儿！”我爸久违地喊出了我的乳名。
我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你就是欠了我们的，特别是欠了你妈！”
鬼使神差地我又拿起电话，放到了耳边。
活到现在二十几年，扪心自问我为这个家倾尽了所有。
可他说我欠他们，我现在倒真的好奇起来，我到底欠了什么？
据我爸所说，我和柳嫣出生时体重差了足足快三斤。
因为我能正常吸收营养身体强壮，而柳嫣则瘦小孱弱。
可我没想到，自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错了位。
柳嫣出生后体弱多病，医院成了第二个家。
为了养活这个孩子，爸妈把全副身家都投了进去。
我妈在产后未能得到足够的休息，还没出月子就日夜不休地开始照顾病弱的柳嫣。
导致她落下了一身的后遗症，从此被长期的病痛和疲惫折磨。
我不需要像柳嫣一样在医院待着，所以刚出生就被交给了月嫂照顾。
他们全部心力都落在了柳嫣身上，忽略了我这个同样是从她娘胎里出来的亲生女儿。
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他们看来，竟是在腹中抢夺了妹妹营养的我。
明明是源自母体的营养分配，一个婴儿全然无意识的本能，竟成了我无法赎清的原罪。
我无法理解，也不愿接受这个无比可笑的现实。
真正让他们耗尽心血、落下病根的，明明是出生后需要极致呵护的柳嫣。
可这份沉重的代价，凭什么要由我来承担？
我听着我爸讲述这一切，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可我也只是一个新生儿，我有的选吗？”我问我爸。
我的质问并没有换来他丝毫的理解或反思。
“你还跟我顶嘴！”
“事实就是如此！你就是来讨债的！因为你，这个家多了多少磨难？你妈受了多少苦？这就是你的债！”
他怒斥我，逻辑坚不可摧。
我无话可说，只能无助地发出气音笑着。
“你活着，你呼吸，你健康，这就是你欠你妹妹、欠这个家的！所以你没什么好委屈的，你就得赎罪，用你的一切，用你的一辈子去赎！”
他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我的罪状，我直接打断他。
“别再联系我，你们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再来骚扰我直接报警。”
说完，我挂了电话并关了机。
之后快一个月时间，他们都没再找过我。
但柳嫣常年不对我开放的朋友圈却突然慷慨地公开了不少新内容。
一条是上星期她晒了自己在新加坡金沙酒店顶层露天泳池的照片，旁边还有我妈入镜。
配文：“趁年轻，多陪父母享受世界。”
还有一条发布于两天前，是她和爸妈在餐厅的照片，桌上摆满了昂贵的菜品和价格不菲的洋酒。
配文：“赚了点小金币，请老爸老妈吃大餐！”
底下有亲戚朋友的评论：“嫣嫣真有出息，不像我家那个逆子！你姐怎么不在照片里，去买单了？”
我妈迅速回了评论：“都是嫣儿买的单，那个白眼狼哪舍得给我们花钱！”
柳嫣也跟着回了一个偷笑的表情，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我攥紧了手机，逼自己冷静下来。
我点了个赞，退出了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