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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我拿上手机就出门了,
家里三室一厅,一间父母的主卧,一间朝南采光最好的是弟弟的房间,
剩下的一间我住过的早就被改成陈书恒的电竞书房,
明知道我回来,也没有给铺床。
陈齐欢站在门口最后拉住我质问:
“你要问爸妈十万块,你怎么不去抢?
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妈没文化省吃俭用供我们出来上学,
他们能攒多少钱?”
我面朝门口,没有回头,以一字一句决绝而愤怒:
“他们是省吃俭用供你们俩上学,不是我。”
从小为了得到爸妈的认可,我读书就很用功,
从来没有花过一分多余的补习费,
就连小学老师看我太穷了特意自掏腰包给我奖学金,
只要我每门课考到八十分以上就能够奖励五十元,
就连初中高中的学费都是靠着补助和免除学费度过的,
到了大学都是自己助学贷款。
而这一切,每每听到妈妈给我钱时都会唠叨:
“我和你爸爸挣钱不容易,钱要省着点花。”
我都会心甘情愿这么做,庆幸小小的自己没有浪费父母太多钱,
可是当我知道弟弟初三不学无术没有公办高中可读,
那个找不到路从来不去高中看我一眼的妈妈,
自己摸索着四处求人给陈书恒办理了两万块一学期的民办高中;
知道陈齐欢差二本线几分爸爸一年攒学费四万都要让她上学,
却劝说我不要去全市最好的高中可以免学费,
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
原来我以为家里穷,只是妈妈拉着我一个人穷。
我知道这十万块就算给我了,我也不会开心,
可就是赌气不想让他们好过,
就如同每个东亚孩子都曾幻想过能够以自己的死亡唤醒父母的后悔,
我想用着十万让他们看清楚对我的亏欠。
十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妈妈此刻跌坐在地,还是那般充当着她丈夫和儿子最忠实的信徒冲锋陷阵,
用自己的生命威胁我:
“亮亮,你是要逼妈妈去死吗?是不是妈妈去死,一切都能好了?”
我没有回头,只扔下一句:
“妈,真正在杀死你的不是我,而一次又一次在杀死我的,确是你们。”
很少有心理医生会说的真相是,
面对原生家庭创伤最好的治疗方式是报复,
至少此刻,我觉得沉在水里二十五年的灵魂,
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