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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胳膊看着这个曾在儿时会把我高举过头顶骑在脖子上的男人,
也会和妈妈让我牵着胳膊荡秋千的男人,
最后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心里这么多年的委屈此刻哽在喉头发酸:
“陈军,十六岁那年那一巴掌开始,我就说过我不会再叫你爸,
而二十岁那八百块你死活不打过来的那一天,我就告诉自己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爸。”
十六岁那年,陈书恒拿我手机私自用父母的钱充值游戏时,
和他争论时,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给了我一巴掌:
“要不是你哄着你妈给你绑银行卡,你弟弟怎么又会花到这个钱?
你弟弟都是被你带坏了”
可明明是妈妈觉得给我每周充校园卡麻烦,才让我自己绑卡转生活费的,
而知道这一切的妈妈就站在一旁看着我被冤枉,
看着陈军的那一巴掌落在我的脸上,
而我只是用胳膊回挡了一下,
在陈军嘴里就变成了我和父亲对打,过年来家里的亲戚都指责我的不孝。
回忆就像水草,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
可这些年都将我绑着困在深渊里,让我难以呼吸,
而他们记不得了,也叫我一起忘了。
我冷笑着,居高临下看着陈军已经略微弯曲的腰背:
“还有,我改名字了,我现在叫何亮,跟我妈姓。
我讨厌你们给我取的名字陈亮。”
“爸,我们不跪,天底下哪有父亲跪子女的道理,她有本事就发网上,
我倒要看看丢脸的是我还是她自己”
陈书恒露出那一张和陈军如出一辙的恶心嘴脸,
妈妈看着这一切闹得难看,跑过来拉住我的手:
“亮亮,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毁了你弟弟还有你姐姐的家庭,
你不结婚,你不知道,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为什么你就非要较这个真”
妈妈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我知道她不是不相信陈书做的这些事,
可是当此刻她看着她胯下生出的儿子变成刺伤我们的刀尖时,
她还在帮着他说话时,心里满是哀其不争,
“妈,你知道我为什么当时发现的时候没说吗?
我不是怕你们不相信我,觉得是我在污蔑弟弟,
而是害怕像现在一样,
我说出来你和陈齐欢依旧会觉得受伤还依旧咬着牙偏袒他”
妈妈一直擦着眼泪,拉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亮亮,妈给你认错好不好?妈给你跪,你气消了这些事都过去了,
我们还是一家人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