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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会意,让人迅速架起设备。
屏幕上,一只纯黑色的德牧正在铁笼里疯狂冲撞,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咆哮。
“把扩音器给我。”
我看着屏幕,忍着手臂和腿上传来的剧痛,一道道指令冷静地发出。
“环境噪音太大,清空无关人员。”
“把它的主人,谢时屿的声音录下来,循环播放,语调要平稳。”
“准备一支镇静剂,但是不要靠近。用信息素安抚喷雾,从上风口喷洒。”
奇迹,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发生了。
在我的远程指挥下,暴躁的黑虎渐渐停止了冲撞,它侧耳倾听着主人的声音,焦躁地踱步。
最后,它呜咽一声,慢慢趴了下来。
整个房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见证了一场神迹。
谢时宴彻底崩溃了。
他看着屏幕里被安抚的黑虎,再看看病床上虚弱却掌控全局的我,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将他彻底吞噬。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脚并用地爬到我的床边,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涕泪横流。
“念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瞎了眼,我是混蛋,我不该信那个毒妇的话我不该那么对你”
他语无伦次,伸手想去抓我的手,却又在看到那层层缠绕的绷带时猛地缩了回去,狠狠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念念,你打我,你骂我,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甚至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只是疲惫地看向我的师兄。
“我累了。”
“带我走吧。”
谢时宴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那个被他当作普通工作人员的中年男人。
师兄没有理会他,只是对我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心疼。
“放心,我带你走。”
他转身,一个手势,身后立刻涌入一队穿着统一制服的医疗人员
他们推着最先进的移动医疗床,动作迅速而专业,瞬间接管了整个病房。
“联系总医院特护病房,清空1号楼顶层停机坪,直升机五分钟内到位。”
“顾老师的伤情报告实时传输,让骨科、神经外科、创伤科的专家组立刻待命!”
谢时宴如梦初醒,他冲上前,脸上挤出哀求的神色。
“念念,我们回家,我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你治,别跟他们走”
师兄一个侧身,像一堵墙,直接挡在了谢时宴面前。
“谢先生,从现在起,顾老师的安全由我们负责,闲杂人等,请保持距离。”
“闲杂人等?”
谢时宴自嘲地重复着这四个字,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笔挺西装,气场锐利的男女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他面前。
“谢时宴先生?”
为首的女律师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这是顾念女士委托我们全权处理的离婚协议,以及,就您故意伤害、非法拘禁等行为,向您提起的刑事诉讼传票。”
她将一叠厚厚的文件递到谢时宴眼前。
离婚协议。
刑事诉讼。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他头晕目眩。
“诉讼?她告我?”
他抓住女律师的手腕,声音都在发抖,“我是她丈夫!我们是夫妻!”
女律师轻巧地挣开他的手,扶了扶金丝眼镜。
“在您将我的当事人与斗犬关入铁笼,并全网直播的那一刻起,你们之间,就只剩下原告和被告的关系了。”
“不!我不同意离婚!念念!”
“念念!你听我解释!都是白薇薇那个贱人!是她骗我的!”
他还没靠近,两个魁梧的安保人员就左右架住了他。
一个反关节擒拿,将他死死按在墙上,让他动弹不得。
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嘶吼,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平稳地推出病房。
自始至终,我没有回头,连一个余光都未曾施舍给他。
我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谢时宴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