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顾衍之将满身是血的林以棠扶起，小心翼翼地将气息微弱的孤狼抬上越野车的后座：“去医院。”
林以棠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
厉言酌他踉跄着上前，想要拉开车门，一同前往医院。
“滚开！”
林以棠那双曾经盛满对他爱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如果孤狼有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厉言酌脸色灰败。
孤狼会中弹都是因为他的那一拳。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衍之迅速发动车子，迅速消失在公路尽头。
医院，抢救室的灯亮得刺眼。
林以棠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顾衍之简单包扎了伤口，沉默地陪在一旁，无声地给予支撑。
厉言酌匆匆赶来，但不敢上前。
终于，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摇了摇头。
林以棠身体晃了一下，被顾衍之及时扶住。
她推开他，一步一步，踉跄着走进抢救室。
颤抖着手，轻轻掀开白布的一角，露出那张冷硬却再无生气的脸庞。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这个世界上，又一个真心护她的人，被她拖累，因她而死了。
都是因为厉言酌！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极致的悲伤和愤怒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她猛地从包里摸出一把匕首，是孤狼之前给她，防身用的。
她握着那柄冰冷的刀，对准厉言酌。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她发出泣血般的嘶吼。
将那把曾属于孤狼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厉言酌的腹部！
厉言酌闷哼一声，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身体的刀柄。
剧痛传来，却远不及心脏被彻底碾碎的痛楚。
他抬起眼，看向面前的林以棠，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林以棠，真的不爱他了。
不仅不爱，她恨他入骨。
他那些可笑的挽回，卑微的乞求，自以为是的补偿，在她眼里，恐怕连垃圾都不如。
这个认知比匕首刺入身体更让他痛苦千万倍。
失去了她的爱，他就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植物，从内里开始，无可挽回地枯萎下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在病房。
国内闻讯赶来的老爷子首席助理，正垂手立在床边，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少爷，老爷子命令，您必须立刻转院回国治疗。。”
“我不回去”厉言酌虚弱地开口。
腹部缠绕的纱布还在隐隐作痛，但他更想留在这里，哪怕远远地看着她。
助理的话虽委婉，但强制的意味不言而喻。“少爷，林小姐那边，情绪很不稳定，您留下只会刺激她。而且，老爷子说了，国内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处理。”
尽管万般不愿，厉言酌最终还是被半强制地带上了返回国内的私人飞机。
临走前，他挣扎要等林以棠来看到一眼。
从白天等到天黑。
他的病房门未曾拉开过一次。
她不会来了。
她再也不会为他停留任何目光。
最终，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写满悔恨的爱意和卑微的乞求。
委托护士务必转交给林以棠。
飞机冲上云霄，载着他离开林以棠的世界。
林以棠没有拆开那封信，径直按下打火机。
橘黄色的火苗将其吞噬，化为一小撮灰烬。
她为孤狼举行了简单的葬礼。
将他的骨灰，安葬在了她母亲和儿子小博的墓旁。
这三个，都是将她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却都已失去的亲人。
秋风萧瑟，吹动着墓园的树木，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顾衍之始终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默默地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