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意大利小镇的宁静如初。
林以棠坐在窗边,膝上的平板电脑屏幕里,正疯狂滚动着关于她发出那些铁证如山视频的滔天舆论。
每一个词条后面都跟着爆红的““爆”字。
厉氏股价崩盘式的暴跌新闻弹窗跳出时,林以棠深深地吁出了一口气。
那口积压在胸腔里混杂着血泪与绝望的浊气,终于找到了出口。
她关掉了平板,世界重归寂静,只剩下窗外托斯卡纳田园悠远的钟声。
仇,报了。
可她的心,依旧空了一大块,那里葬着她最爱的两个人。
几天后,她亲自挑选了一块安静的墓地,风景优美,向阳花开得正好。
她将母亲和儿子小博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安放进去。
冰凉的墓碑贴上指尖,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也有一丝奇异的安宁。
“妈,小博”
她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散,“欺负我们的人,付出代价了,你们安心吧。”
她在那墓前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夕阳将墓碑染成暖金色,才缓缓起身离开。
之后,她离开了意大利,一路向北,最终停在了瑞典。
这里有着与意大利截然不同的冷冽壮美,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仿佛能涤荡掉过往所有的污浊与悲伤。
她雇了一个当地的导游,是一位亚裔男士,叫顾衍之。
他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笑容爽朗,眼睛明亮,对瑞典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
言语幽默风趣,总能逗得林以棠不经意间舒展眉头。
和他相处,不需要任何心机算计,只有轻松和愉快。
风景以一种沉默而强大的力量,慢慢慰藉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林以棠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一日,他们来到一座颇具盛名的舞蹈剧院。
舞台上,现代舞者正用身体极致演绎着关于生命的故事。
林以棠看得入了迷,完全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
演出结束,灯光亮起,她仍久久无法回神。
“舞者表现出了灵魂的深处桎梏,和对寻求解脱的渴望,最后那段独舞的托举与追逐,又给了绝望中一丝微光,很妙,不是吗?”
身旁的顾衍之忽然开口,声音温和。
林以棠讶异地转头看他。
他说的,几乎与她心中所感一模一样。
她不禁点头,眼眸微亮:“你也懂舞蹈?我以为”
“以为我只是个会爬山划船的野导游?”顾衍之爽朗地笑起来。
“我觉得艺术是相通的,都能给人力量。”
两人就着刚才的演出,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发现彼此的观点竟如此契合,颇有遇到知音之感。
散场时,人群稍显拥挤。
林以棠穿着为看演出而换上的细高跟鞋,下楼梯时不慎一崴。
她低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倾倒。
“小心!”顾衍之反应极快,长臂一伸,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下一秒,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林以棠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温暖而充满力量的怀抱。
男人身上带着北欧清冽空气和淡淡皂角的干净气息,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让她有一瞬间的僵直和恍惚。
她已经太久没有与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
但顾衍之的动作极其绅士。
他稳稳地抱着她,快速而平稳地穿过人群,将她小心地放在大厅休息区的沙发上,随即立刻松开了手。
蹲下身查看她的脚踝,眉头关切地蹙起:“你等一下,我立刻去找医生来。”
他的语气焦急而真诚,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伤势上。
很快,他就带着剧场的应急医生返回。
林以棠靠在沙发上,看着他为自己的伤势忙碌,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