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的凌晨总是雾蒙蒙的,灰蓝色的云层之间透着一点沉重的微光。
来到这里后梁吟固定九点钟上班。
生物钟规律。
忽然被四点半的铃声吵醒,强撑着困意走出房间接电话。
在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
一口还没喝下去,话筒里钟疏已哽咽的质问声便到了耳边,“你为什么要受我母亲的道德绑架还和沈持谦做戏?”
只一句话,梁吟便清楚她全知道了。
喉结里一时艰涩难言,“不是道德绑架,毕竟是赵邵意先算计了丹姨。”
“那是因为她贪!”
回去一问钟疏已才知道前因后果,五年前母亲在赵邵意的布局下入股了一家美容院,生意红火,又连续开了好几家分店,但没多久便因为使用仿冒产品,害顾客烂脸毁容而被告。
她这个母亲本就是靠色相才进的钟家。
要是出了事,只会被毫不留情扫地出门再坐牢。
赵邵意看准了这点。
逼她去找梁吟,只要梁吟答应和钟疏已决裂,就摆平美容院的官司。
面对丹姨的声泪俱下,梁吟无法拒绝。
原本打算偷几件东西再故意被抓包,惹钟疏已厌恶,可赵邵意要的是永绝后患。
丹姨便自作主张。
给梁吟吃安眠药,让她衣不蔽体和沈持谦躺在一张床上,醒来后意识到一切,没有解释,她选择认罪。
刚和母亲大吵一架跑出来,钟疏已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她干了错事就应该坐牢,你何必牺牲自己帮她。”
“那段时间我刚没了母亲,我不想让你变得和我一样。”
一口气上不来,她咽下喉头的酸痛,“这件事等见了面再聊,你快带着小起走,沈持谦已经把你的行踪卖了,他利欲熏心,我拦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
梁吟怔愣地坐在沙发上,心灰意冷地看着才刚被布置起来的家,虽然是租的房子,但也是好的开始。
小起也很喜欢这儿。
现在走,又要过上奔波劳碌的日子了。
伤感过后,梁吟迅速穿衣,将小起从睡梦中叫醒,哄着她起床。
虽然行踪被卖,可梁吟不打算离开清安。
预备先去旅馆住几天。
等贺丛舟找不到人离开,到时候再回来兴许还是安全的。
身上的钱,带着小起,还有工作。
太多因素牵绊着梁吟。
她没办法说换个地方就换,这是现实困境。
能做的只有大胆赌一把。
沈持谦到的晚了点,贺丛舟提前几个小时便从明锐那得到了梁吟在清安的消息。
立刻买了当晚的红眼航班飞过去,清安没有机场,贺丛舟又转高铁才抵达。
一整夜的折腾,到时天色刚亮。
这里不过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边陲小城,的确不在邵禹的排查范围。
明锐从梁吟工作的广告公司,又查到了住址。
车开到楼下。
才堪堪停稳,贺丛舟快步下车,一刻也等不了,按着门牌号找了过去。
从年前到现在快两个月。
他车祸重伤,梁吟半点不关心,就这么带着小起舒舒坦坦地过了两个月。
叩在门上的指节有轻微发抖。
一声,两声下去。
门内空响,听不见半点动静。
再敲。
还是没人。
冷静自持逐渐转为急躁,直至开始用拳头砸门,砸得额头冒出薄汗,愠怒升腾。
还是没人。
贺丛舟失力地靠着墙壁,意识到梁吟已经提前逃走了。
带着小起在旅馆躲了一周,身上的钱不多,回去后还要重新又找工作。
躲躲藏藏的日子不好过。
她受得了,小起闷得不行,哭闹着要出去玩,梁吟训斥了几句,小起抽噎着,眼眶红红的,可怜极了。
“好了,小起乖乖在房间里,妈妈去给你买最爱吃的黄油小饼干好不好?”
小起用手背抹掉眼泪,委屈点头。
梁吟走后十分钟。
门被敲响。
以为是妈妈没带钱,小起跑去踮着脚开门,为了安全考虑,梁吟每次出去都会反锁房门。
里面打不开,外面没有钥匙也打不开。
“妈妈,我打不开门。”
稚嫩无助的声音扩散了出去。
门外敲门的动作一停,接着是男人沉冷的命令语气,“给你五百块,马上开锁。”
买到了刚烤好的饼干和晚餐回到旅馆,梁吟在口袋里摸索着钥匙。
走到楼下,一台不应该出现在小镇的昂贵轿车停在旅馆门口,很扎眼,像是某种危险预警。
立刻明白了是贺丛舟。
瞬间寒毛直立,梁吟转身要跑,又想到小起还在房间里,犹豫之际,车灯忽然闪烁,刺眼的光芒反射到了挡风玻璃上。
副驾驶上,贺丛舟阴鸷的目光将梁吟团团围住,令她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