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外的街道旁,通体漆黑的轿车停在那里,雨滴啪嗒啪嗒落到车顶上,车窗落下了三分之一,不断有雨跳进来。
赵邵意托腮靠在窗边,目光灼灼望着大包小包走出来的女人和孩子。
梁吟一手前后推着两只行李箱。
小起背着小书包,手里提着一袋重物,身子板本来就小,裹着小黄鸭雨衣,艰难踏着水坑前行。
就是一对被驱逐,无处可去的可怜母女。
“需要去帮忙吗?”
助理转过身,探头看向后排的赵邵意,寻求意见。
暗中将人逼到这个境地,又嫁祸贺丛舟,无非就是想要像当年一样,让梁吟走投无路来求他,时机到了。
应该出现了。
赵邵意懒洋洋地“嗯”了声。
辛苦筹备这么多,等的不就是今天?
当年的梁吟还存着赵大小姐的骨气,试图靠自己的能力养活女儿,但后来律师资格证被吊销,和朋友们决裂。
带着小起过了五年苦日子。
傲骨该被磨平了。
骨气也要散了。
紧了紧领带,赵邵意拉开车门把手,正欲撑伞,前排助理忽而开口,“赵总,不好了,季淮书那边找了律师”
“律师管什么用,人命是铁板钉钉的。”
“是是钟小姐找的律师。”
听到钟疏已的名字。
赵邵意面色微变,关上车门,头疼地捂着额头,“这个女人真够阴魂不散的,开车,去见刘律一面。”
“小姐那里”
“下次。”
墨色车窗雨水蜿蜒,飞速驶过,模糊街道,扬起霓虹残影。
后视镜里的母女逐渐变成小点,被雨掩埋。
雨太大。
梁吟带着小起先住到了酒店,行李放进房间里,哄着小起睡了。
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
别说孩子了。
连这个大人都要撑不住了。
可闭上眼睛,贺父那些话萦绕在耳边,今天不选,明天便要被逼上绝路,指尖轻戳了戳小起的脸蛋。
放弃小起。
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昭昭处理好伤口后被贺父带回老宅,由贺母照看。
这是有意要将孩子和叶婉清隔离开来。
贺丛舟一反常态没有拒绝。
昭昭趴在窗口挥手,在爸爸面前他就是个乖孩子,声音都乖巧。
“爸爸再见。”
车里贺母将孩子抱回去,唇角划起无奈的弧度,“你也对那个女人有点限度吧,就算是雪舟还在世也不会这样纵容,这样下去昭昭都要被教坏了。”
目送车辆远去。
贺丛舟走到另一台车旁,叶婉清坐在副驾驶,低头沉默。
“这段时间我会给你安排几处房子,琴姐陪你去看,喜欢哪套就住进去。”
轻描淡写的口吻。
淡得像是在商量明天的天气,连一点铺垫和心理准备都没有给。
叶婉清瞪大眼睛,指节开始颤,随后带着泪发笑,“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放下过赵梁吟,一回来就去见她,现在又要把我赶出去!”
她在医院陪了昭昭一天,滴水未进。
嗓音沙哑。
细听之下还真有种为自己身上的不公呐喊的意思。
贺丛舟眉眼不抬,神色淡薄,抽出安全带系上,说:“婉清,下次做坏事的时候真的不能找没有监控探头的地方吗?”
否则,他想替她说清隐瞒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