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浅有些头疼,连忙拦下张牙舞爪的弟弟。
明明刚重逢时,这小子看着还有侯爷的尊贵样子,如今又活回去了。
“王爷,你......”沈浅刚出声,季观鹤就温和而不容拒绝的打断道:“将军还像以前那样叫我就好。”
沈浅看着俊逸挺拔的平南王,犹豫时竟从那双幽深黑眸中看出了委屈。
啊这,都过去九年了,当年15岁的七皇子都封王了,哪里还是那个小可怜?
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顺势而为,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小七,你不奇怪我为何还活着吗?”
沈浅实在惊讶,自家弟弟接受她有把握,但当初她只不过是帮了季观鹤几次,两人交情一般。
乍然见到死了多年的人,不怕不慌,还一副任凭吩咐的老实样,着实不太正常。
“沈将军,你功勋显赫,福德无量,足以飞升登仙,起死回生又算什么呢?”
季观鹤淡定无比,仿佛死人复生很正常,他每天都能撞上几次似的。
沈浅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愧是皇家王爷,泰山崩于前恐怕都面不改色吧。
既然这人心态好,本就没打算瞒着的沈浅三言两语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通。
说到自己曾是一缕幽魂时,她刻意张牙舞爪渲染一番,想试试能不能吓到人。
季观鹤非常配合,脸都被白了不少。
沈浅满意弯起嘴角,见好就收换了话题,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闪过的宠溺。
季观鹤贪婪的视线缠绕着心上人,即便是幽魂,她也一定是最可爱的,怎么会让人惧怕呢?
花厅安静下来,顾轻舟对这莫名的氛围炸毛了。
“既然姐姐相信你,我也信你,你可以走了!”小侯爷脸色不善,又有了冷面财神的几分样子。
季观鹤淡淡一笑,他进了这个家,就没打算再离开。
“实不相瞒,本王习惯了几名老仆的侍候,三餐必须吃大厨的手艺,衣服要穿几位绣娘的手艺。”季观鹤认真描述自己的苦衷,“为了沈将军,我愿意送他们回来,但麻烦留我借住一段时间适应。”
顾轻舟就差一句放屁直接骂出口,可沈浅却理解般点头。
她就是这样的人,衣食住行都是用惯的人照顾,如果平南王没有把这些老仆都留着,恐怕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香睡不好了!
惺惺相惜的沈浅大手一挥,顾轻舟再不满,也只能冷着脸让人收拾客院。
看着侍卫们一箱箱的从平南王府的马车上搬东西,他咬牙切齿,这人心机太深,明明是早有准备!
护姐心切的小侯爷打定主意,接下来要严防死守,尽早找机会把狼崽子赶走!
于是,平南王入住当晚,客院便出现百名侍卫,十二个时辰轮班值守,苍蝇都难以进出。
程高看着那一个个眼冒绿光的侍卫,嘴角直抽抽,不知道的以为王爷是被圈禁了呢!
季观鹤不紧不慢的换了身窄袖深衣,朝着小厨房走去。
不久后,扑鼻的辛辣香气随着空气飘散出去,远处的燕燕院,趴在榻上的沈浅动动鼻子,爬了起来。
她嗅觉灵敏是常人数倍,这大半夜的,谁在做麻辣烤鱼!
“碧桃,我饿了,让蒋大厨给我也烤条鱼!”
蒋大厨做得一手好蜀菜,她最喜欢吃,幸好人已经被送回来了,不然这会儿只能干馋着。
碧桃应声离去,没过多久却为难的回来。
“姑娘,蒋大厨今天才回来,灶间还没收拾好,活鱼也没准备,要不先来只烤鸡?”
沈浅闻着空气中的辛香百爪挠心,烤鸡虽然也好吃,但她现在就想吃烤鱼!
不肯将就的大小姐穿上鞋,循着味道出了院子,穿过层层院墙来到客院外。
“果然就是这!”
沈浅先是一喜,随即就被庞大的侍卫数量惊到。
“也对,毕竟是王爷,万一在侯府出事就说不清了。”沈浅在心里默默夸赞了弟弟一番。
隔着院墙,麻辣烤鱼的香气更加诱人,沈浅犹豫了下,等嗅到烤羊腿的味道后再也无法忍耐。
这天杀的平南王真会偷偷享受!
沈浅轻轻一跃跳上墙头,不偏不倚对上站在院中的季观鹤,长身玉立的男人身边是冒着香气的烤架。
“沈将军,深夜来访,不如一起吃点东西?”
季观鹤露出温润的笑,丝毫不觉得沈浅夜袭奇怪,很是自然的发出邀请。
沈浅轻盈落下,走到桌子旁大大咧咧坐下,拿起杯子就要倒酒。
“叫我沈浅就行,现在也不是什么将军了。”
季观鹤心中狂喜,唇齿摩挲着那个名字许久,才语气平静的喊了出来。
沈浅品了一口杯中酒,眼睛晶晶亮,居然是她最喜欢的梅子果酒,还是特意冰过的。
心情愉悦的大小姐打量着俊逸的平南王,他一头乌发垂落身后,身上衣服无半点艳色,隐隐的暗纹彰显着尊贵,玉扣束起的窄腰充满力量感。
当年半大的少年长大了,不管是哪方面,竟然都这么合口味。
沈浅有些可惜,当初赐婚的怎么就是季宸阳那个绣花枕头!
季观鹤时刻都偷偷窥视着心上人,怎么能看不出她的走神,想到她可能联想到的那个人,心中的嫉妒和杀意翻涌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
沈浅自顾自吃着美食,全没注意她眼中俊俏王爷的变化。
人前君子的季观鹤此时眼中布满血丝,喘息粗重,紧攥成拳头的手渗出血色,无声的滴入深色衣袍,贪婪的视线如毒蛇,舔舐着对方。
沈浅...浅浅...她在这!她回来了!她还想着那个脏透了的畜生?
躲在角落里的程高瑟瑟发抖,眼看王爷要发疯,他咬牙要上去阻止,断腿断胳膊也没事,总比主子暴露强!
他人都冲出来半截了,就听见沈大小姐轻飘飘吩咐了句。
“我手上脏了,你帮我再倒杯酒。”
下一秒,王爷立马起身拿起酒壶,眼也不红了,手也不抖了,满面喜色倒起酒来。
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