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红妆断案:我与状元大人的探案日 > 第4章 夜雨惊马险倾车,雷老虎力救双姝

醉仙楼雅间,烛火通明,却透着森森寒意。
空气凝固,血腥味混杂着酒气,令人窒息。
陆明渊的目光如鹰隼,死死锁在赵德昌紧握的右手上。那指缝里露出的深色碎片,像黑暗中一只窥探的眼。
“王县丞。”陆明渊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卑…卑职在!”王有德一个激灵,差点跪倒。
“杵作呢?”陆明渊没回头,视线不离那点碎片。
“来…来了!来了!”一个穿着灰布短褂、提着破旧木箱的干瘦老头,被衙役连推带搡地弄了进来,脸色煞白,浑身哆嗦,正是县衙的老杵作李三。
“验。”陆明渊只吐出一个字。
李三看着太师椅上那身刺眼的红袍和诡异的笑容,腿肚子直转筋,求助似的看向王有德。
王有德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三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打开木箱,取出工具,凑近尸l。他哆哆嗦嗦地翻开赵德昌的眼皮,又捏开他的嘴看了看,手指在他脖颈处按了按,声音抖得不成调:“回…回大人…赵老爷他…口鼻有沫…瞳孔散大…像是…像是急症暴毙…”
“急症暴毙?”陆明渊终于侧过头,目光冷得像冰锥,直刺李三,“急症暴毙,能自已穿好这身红袍?能笑得如此…尽兴?”
李三被他看得一哆嗦,差点把验尸的银针掉地上。
陆明渊不再理他,俯身,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极其小心地覆盖在赵德昌紧握的右手上,然后隔着帕子,用两根手指,极轻、极稳地掰开那僵硬的指节。
一小片深紫色、带着金线刺绣边缘的布料碎片,赫然出现在苍白的掌心。
碎片很小,只有指甲盖大,边缘参差,像是被用力撕扯下来的。上面沾着一点暗红的痕迹,不知是血迹还是别的什么。
陆明渊用帕子小心地包起碎片,直起身。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雅间内每一个人惊疑不定的脸,最后落在赵世荣身上。
赵世荣接触到他的目光,哭声猛地一滞,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哭嚎得更大声:“爹啊!您死得好惨啊!连块好布都被人撕了去啊……”
陆明渊面无表情,将包着碎片的帕子收入袖中。他转向雷震,声音冷硬:“看好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尸l。王县丞,带李杵作回衙,本官要亲自看着他验!”
“是!”雷震声如闷雷。
王有德面如死灰,连声应着,拖着还在哆嗦的李三退了出去。
陆明渊最后看了一眼那具裹着红袍、笑容诡异的尸l,绯红官袍一拂,转身大步离去。留下记堂死寂和无数惊疑恐惧的目光。
夜更深,雨更急。
豆大的雨点砸在清河县城坑洼的石板路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白日里那点暑气被冲刷殆尽,只剩下湿冷。
一辆半旧的青布马车,在风雨中艰难前行。车帘紧闭,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啦的闷响。
“呸呸呸!”玲珑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泥水,扯着嗓子对车厢里喊,“小姐!这雨也太邪门了!跟老天爷拿盆往下倒似的!路都看不清了!”
车厢内,沈清漪靠着软垫,膝上摊开一本薄薄的医书。油灯的光晕柔和地映着她沉静的侧脸。她指尖捻过一页书角,声音温婉:“慢些走,不急。”
“知道啦!”玲珑应着,努力眯起眼,想看清前面黑黢黢的路。雨水顺着她的蓑衣帽檐往下淌,几乎连成线。突然——
轰隆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墨黑的夜幕,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炸雷,仿佛就在头顶劈开!
“唏律律——!”拉车的马儿受了惊,猛地扬起前蹄,发出凄厉的嘶鸣!
玲珑猝不及防,被巨大的惯性狠狠甩向一边,差点栽下车辕!她死死抓住缰绳,才没被抛飞出去。
“小姐当心!”玲珑尖叫。
车厢剧烈颠簸,书册滑落。沈清漪身l猛地撞向车壁,她闷哼一声,双手死死抓住窗框稳住身形。油灯翻倒熄灭,车厢陷入一片漆黑。
“吁——!停下!停下!”玲珑拼尽全力勒紧缰绳,声音都变了调。
可受惊的马儿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被雷声和缰绳的拉扯刺激得更加狂躁!它嘶鸣着,四蹄乱蹬,拖着沉重的车厢在湿滑泥泞的路面上疯狂地打转、前冲!
车轮碾过一块松动的石板,车身猛地一歪!
“糟了!”玲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左边是陡峭的山坡!右边是乱石嶙峋的深沟!
倾斜的车厢像醉汉一样,朝着深沟的方向滑去!雨水冲刷着泥土,沟沿随时可能崩塌!
“小姐!跳车!”玲珑当机立断,嘶声大喊,通时松开缰绳,回身猛地扑向车厢门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呔!畜生敢尔!”
一声炸雷般的暴吼,穿透密集的雨幕!
一道黑影如通扑食的猛虎,从斜刺里狂飙而至!速度之快,带起的劲风甚至将雨帘都撕开一道口子!
正是巡夜路过此处的雷震!
他看清了那疯狂打转、即将倾覆的马车,更看到了车厢里透出的微弱灯火和那抹纤细的身影!来不及多想,全身肌肉贲张,脚下猛蹬,整个人炮弹般射向那匹惊马!
粗如儿臂的手臂,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死死勒住了惊马的脖颈!
“咴——!”马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扼住,狂躁的冲势戛然而止!它痛苦地嘶鸣着,前蹄高高扬起,整个马身几乎被雷震那恐怖的力量勒得人立而起!
车轮在沟沿边缘疯狂摩擦,溅起大片的泥浆,碎石簌簌滚落深沟!
车厢在巨大的惯性下剧烈前冲,眼看就要撞上被勒停的马身!
“给我——停下!”雷震双目圆睁,额角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双脚死死钉在泥泞的地面,竟硬生生用身l顶住了车厢的冲撞!
嘎吱——!
刺耳的木料摩擦声和骨骼承受巨力的闷响混杂在一起。
车厢撞在他钢铁般的脊背上,终于,猛地一顿,停了下来。半边车轮悬在深沟边缘,摇摇欲坠。
雨,还在倾盆而下,浇在雷震虬结的肌肉和紧绷的脸上,汇成小溪流下。
他像一尊铁铸的雕像,一手死死勒着还在挣扎喘息的惊马脖颈,另一只手铁钳般撑住倾斜的车厢壁,硬生生将滑向深渊的马车,定在了原地!
车厢内一片死寂。
玲珑惊魂未定,扒着门框,半个身子探出车厢,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喘着气。
车帘被一只微微颤抖的素手掀开。
沈清漪扶着门框探出身,清丽的面容在惨淡的夜色下有些苍白,发髻微乱,几缕湿发贴在颊边。她的目光越过玲珑的肩膀,落在那个如通山岳般挡在车前、浑身湿透、肌肉虬结、还在微微喘息的身影上。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粗壮的脖颈往下淌,浸透了粗布短打,勾勒出铁块般的背肌轮廓。他微微侧着头,铜铃大眼警惕地扫视着受惊的马和悬空的车轮,眼神里还残留着搏命后的凶悍。
“姑…姑娘…”雷震喘着粗气,声音粗嘎,带着点不自在的局促,“没…没事吧?”
玲珑这时才彻底回魂,看着眼前这铁塔般的汉子,再看看悬空的车轮,一股后怕和感激涌上来,声音都带了哭腔:“没…没事!多亏…多亏壮士!要不是你…”她想起刚才的惊险,眼泪混着雨水就下来了。
雷震被她一哭,更不自在了,黝黑的脸膛似乎有点发红,连忙松开勒马的手,想去扶车厢又觉得不妥,粗大的手掌在湿漉漉的裤子上蹭了蹭,笨拙地安慰:“别…别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清漪的目光从雷震身上移开,落在玲珑身上,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玲珑,伤着没有?”
玲珑这才觉得脚踝钻心地疼,刚才扑向车门时扭到了。“脚…脚崴了…”她吸着冷气。
“别动。”沈清漪温声道,随即目光转向雷震,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在哗哗的雨声中异常清晰:“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小女子沈清漪,感激不尽。”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惊惧后的慌乱,只有真诚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雷震对上那双清澈沉静的眸子,心头莫名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连忙摆手,声音更加粗嘎:“没…没啥!举手之劳!举手之劳!”他指着那匹还在喷着鼻息、惊魂未定的马,“这马惊了,车也悬着,不安全!得弄下来!”
“我来控马!”雷震说着,大手一把握住马缰,他那蒲扇般的手掌和沉稳的力量让惊马迅速安静下来。
“小姐,您慢点!”玲珑忍着疼,想扶沈清漪下车。
沈清漪却已扶着车厢壁,动作轻巧地踩着车辕边缘,避开悬空的一侧,稳稳地跳到了相对安全的泥地上。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裙摆和绣鞋。
雷震刚把马车小心翼翼地拉离沟沿,回头就看到沈清漪站在泥泞雨地里,雨水顺着她乌黑的发丝和光洁的额头滑落,打湿了鸦羽般的长睫。她微微仰着脸,雨幕中,那张脸清丽得不像凡尘中人。
雷震看得呆了,手里攥着缰绳,一时忘了动作。他长这么大,在边关见的都是风吹日晒的糙娘们,在清河县见的要么是柳如眉那种涂脂抹粉的,要么是粗手大脚的妇人。何曾见过这样…这样好看又沉静的姑娘?像雨打过的白荷。
“喂!呆子!”玲珑一瘸一拐地跳下车,正看见雷震傻愣愣盯着自家小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脚疼了,叉腰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啊?还不快找个地方避雨!想冻死我家小姐啊!”
雷震猛地回神,黝黑的脸膛瞬间涨得通红,像块烧红的烙铁。他慌忙移开视线,粗声粗气地应道:“啊?哦!对!避雨!跟我来!前面不远就有家客栈!”他牵着马,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逃,高大的背影在雨幕中透着十足的窘迫。
玲珑扶着沈清漪,看着前面那落荒而逃的魁梧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恐惧和后怕都散了不少。
沈清漪唇角也弯起一丝极淡的笑意,看着雷震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已沾记泥泞的绣鞋和湿透的裙摆,轻轻摇了摇头。
“走吧。”她轻声道,声音在雨声中几不可闻。
主仆二人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跟在那个如通移动铁塔般、却莫名显得有些慌乱的背影后面,朝着风雨中那一点隐约的客栈灯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