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凡身替他挡天劫,他却用整条龙命为我挡此后余生。
正文:
一
天劫在夜里
00:00
整,降临。
城市像一张被撕碎的底片,闪电把高楼切成两半。
我顺着时间裂缝的蓝光跑过去,看见一个穿着发蓝荧光的男人,躺在地上,那张脸长得不足以一个帅字来形容,让人过目难忘。
他一脸痛苦的躺在雨水里,——胸口覆着三片逆鳞,像碎裂的青色镜子。
最后一道雷刃劈下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侧身护住他胸口,伸手去堵那道裂缝。
这道裂缝常人看上去就是闪电,只有我知道那是什么。
雷火贯穿我的心脏,0.1
秒里,我听见自己血液汽化的嘶响。
地上的男人缓缓睁眼,金瞳竖成一线。
他艰难的抬手从身上摘下几片闪光的麟片,将滴血的龙鳞按进我焦黑的伤口,齿间只挤出一个字:归。
此时我觉得是一场梦,瞬间又睡着了。
我从小就有裂时症总是犯病,像月事一样让人无奈,却总是如影随形。
不了解我的都以为我的病是癫痫,其实医学来说,算是一种罕见的查不出病因的脑神经类疾病。
第二天我醒来在医院。看着天花板发呆,当不合理一次次发生,自然就不觉得惊讶了。
接下来却让我很惊讶,我指尖多了一枚青墨戒指,戒面是一枚极薄的鳞片,冷得像雪。
背面还有刻字辰这是我的戒指
谁的我想摘下来,怎么使劲无济于事。
在床头还留着一张纸条,字迹锋利:
你遇劫难.转动戒指,我必出现。
落款:辰。
护士对我并不陌生,说最近几天没见你,你有男朋友了他真的…不像个…好像影视明星。
我不明白护士语意。难道她说他不像个人
大体应该是我犯病晕倒,一个帅哥把我送来医院后开溜。
做好事不留名。遇到好人了。之前晕倒人家都绕着走,怕被讹。
我觉得这只是某个富二代的恶作剧。一定是昨晚他喝多了躺路上。
我还圣母心泛滥帮他挡闪电。
并且,同时我犯病了,他应该吓坏了,还算有良心把我送来医院。
留个破戒指,非金非银。跟我一个悲催之人开什么玩笑我苦笑一下。
我真的算是地道的悲催之人,小时候总听奶奶说:这个闺女长得太俊,所以命不好。
俊不俊我没自信,但是命不好我太自信了。
妈妈生我时死在雷电交加的雨夜。
爸爸在我七岁时死于车祸。
奶奶走了,我被舅舅带回家,常常无理由晕倒,在舅妈不待见的眼神中长大。
上大学了可以自己住了。兼职,苦累不重要。
重要的是赚钱治病我想活着,尽管像孤独的流浪狗。
二
裂时症仍在午夜发作。
0:00,我会被抛进平行世界:
有时是雨夜的老上海;有时是荒渊沙漠;有时是战乱不断的晚宋,地点随机……
每次
7
分
12
秒,再被狠狠拉回。
自从戴上戒指,每一次坠落,我都转动戒指,总会有一双温暖的手接住我。
裂时症像一枚被设定好的定时炸弹,每天午夜
00:00:00
准时引爆。
第一次发作,是在我出院回家后的第三个夜晚。
刚把医院带回来的换洗衣物塞进洗衣机,按下启动键——嗡鸣声戛然而止,客厅的老座钟咔哒一声卡住。
灯光变成昏黄的钨丝色,窗外霓虹瞬间熄灭。
再抬头,我站在
1932
年的上海外滩,雨丝像细针,顺着石库门的风口往脖子里钻。
石板路尽头,有轨电车叮叮驶过,车顶火花四溅。
我穿着自己的纯棉睡衣,赤脚踩在水里,冰凉刺骨。我被一双手牵住,慢慢的我不再害怕。
7
分
12
秒后,世界像被撕碎的相片,一阵尖锐的耳鸣…
我被拉回洗衣间,洗衣机仍在旋转,泡沫绵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次,是废土
3024。
0:00,我正端着水杯经过厨房窗口。
玻璃外,本应是小区花园,却成了一片赤红色沙漠。
天空悬着两颗太阳,远处倒塌的铁塔被风沙削成一根扭曲的钢筋。
辐射警报的蜂鸣此起彼伏,我看见自己手臂上浮现出淡蓝色的辐射计量纹,像藤蔓一样往肩膀爬。
我吓得腿软,跪倒的瞬间,一只手从背后捂住我口鼻——掌心冰凉,虎口处覆着细碎的青鳞,像雪里埋了一柄短刀。
别呼吸,空气里有玻璃菌。
声音低沉,带着金属回响。
我被整个裹进一件泛着银光的斗篷,7
分
12
秒结束,斗篷骤然消失,我跌回自家厨房,水杯砸在地上,碎成半月形。
第三次,是北宋天圣年间。
三
0:00,我刚合上《东京梦华录》,床头灯闪了一下。
再睁眼,夜风裹着汴河的水汽,吹得灯笼猎猎作响。
我站在虹桥中央,脚下是实实在在的木板缝,缝里漏出河水黑影。
天空掠过一条赤金色的龙,鳞片刮过月色,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人群惊呼龙吸水——,她我却看见龙腹有一道旧伤,伤口边缘泛着青墨色的冷光,像极了自己指间的戒指。
我踮脚想再看清楚,背后有人扣住我的肩,掌心温度低于夜风。
凛冽的气息里掺杂着已故父亲的味道。
低头,别被龙火照到影子。
还是那双手,虎口鳞片刮过我耳廓,微微刺痛。
7
分
12
秒结束,我跌回床铺,带着河水的潮湿与龙涎的腥甜。第四次、第五次……
每一次坠落,世界都像把我的骨骼拆散再重组。
可无论落点多么荒诞—我总会在失重最绝望的那一秒,被同一双手接住。
仅仅两个月,我从惧怕裂时症发作,到期待发作。
我深深地依赖上了那双冰凉的对我来说却温暖如春的双手。
我习惯了他的味道,如淡淡的古龙香水的清香。
虎口青鳞一次次擦过我腕内侧的脉搏,像在给某种倒计时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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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看清那双手主人的脸。
只记得指节背面有一道极细的疤,像被雷刃劈开的龙鳍。
我阳台的对面2402不知道什么时候住进了一个黑衣男,很神秘。
门牌锈成青绿色,锁孔却新得发亮。
我只在凌晨三点见过他出门——那时电梯坏了,他走楼梯,脚步轻得像猫。
他却让每一层感应灯都留下一闪而逝的鳞光。
当半夜被裂时症摔回床,我喘得像离水鱼时,赤脚踩地去客厅倒水。
阳台对面,他背对我坐着,脊背从
T
恤领口一路露到腰窝,皮肤苍白,月光一照,身体变成旧银币的灰,总觉得他不是人类。
偶尔他会转身朝我这边看一眼,离得不算近,眼神却让人感觉如刀光一样凉,却又那么的能引起人的猎奇欲望。
从他搬来前后,我的裂时症,也不再让我痛苦,直觉告诉我,我要走桃花运了。
这样过了很久,我犯病总有人接住我,不再摔得鼻青脸肿.腿疼胳膊疼。
当一个人过得安稳后,就会想别的,古人那句饱则思欲非常有道理。
因为病的原因,我一直特别的存在,从不敢晚上独来独往。
这天,我也想和其他女孩一样去夜市逛逛,回来的路上我被人跟踪,被人从后面拽住往墙角拉时,我惊慌失措,立马转动了戒指。
熟悉的身影瞬间从天而降。他轻轻一抬手就把坏人推倒了墙上,倒地没了气息。
他双眼狠狠的看向我,就像是刚才我把地上的坏人打死了一样。
我慌的一批,他死了吗
他答非所问:你这次会去哪个世界
一切水落石出。他就是他。我很多次都希望托住我的那双手是对面的男神。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他是老天给我派来的天使吗
我笑了,从有记忆起第一次甜甜的笑。他甚至于看着我的脸发呆了。
我以为是我的容颜迷住了他,其实是他因为出手救我误伤人,犯了戒。他有点不知所措。
这些都是后知后觉的我,以后才明白的。
既然都熟,何必藏着掖着呢我每晚主动去他家聊天,聊到零点,我们一起去旅游,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折磨我的病,成了我们到处飞的机票。是的,我主动去找他,就是这么不矜持,爱上他了,深深地,从不认识他,没看见他脸开始。
冷酷,不爱说话,有时只给个眼神的他,在我眼里是完美的。我从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开始变得叽叽喳喳。
我问他哪里来几岁了他说来自遥远的龙族,他是那里的一个辰王。不好定义岁数,一千岁有了,我都信,并不惊讶。
四
我们热烈的相爱,江河湖海,山涧平川,处处都有我们的笑声。
都说好景不长。命运总是捉弄人,让你疯狂幸福后,给你无尽的悲伤。
龙族长老知道了他把逆鳞戒指送给我之后,大动肝火,逼他把戒指拿回来。
因为他把逆鳞给我,我们感应连接,每次救我其实在折他自己的寿。
长老派了两个杀手-戊狗和巳蛇。
我被他藏在他设置的安全地带。
那夜我裂时症发作的时刻,我又把戒指转到
0:00
的下一秒,世界像被翻面的镜子。
辰跌进我怀里,血却逆流——一粒粒猩红珠点从地板跃回他的伤口,像倒放的暴雨。
原来他正在被两个杀手追杀,我知道目标其实是我,他们想把龙族象征逆鳞戒夺回去。
惊慌之中我转动了戒指。
杀手戌狗与巳蛇的动作忽然被按下慢放键:子弹退回枪膛,锁链松回龙角,玻璃碎片飞回窗框,拼成一朵锋利的白蔷薇。别停。辰王在我耳边说,声音轻得近乎残忍,再转。
我指尖用力,戒圈发出咔哒咔哒的齿轮咬合声。
时间被倒拨——-
对面空屋的阳台,辰王背对我,鳞片正从灰白褪成乌青,像银币被重新铸造。
他回头,尚未受伤,眼里却已有赴死的倦意。-
夜色像湿绸覆在城上。
戌狗蹲在对面水塔,巳蛇盘在电梯井。
他们尚未破窗,杀意却已提前抵达,在墙壁里长出暗黑色的霉。-
辰王把一枚龙鳞黏在我的门楣,低声道:这是逆鳞,替我守护。
鳞色乌青,像一枚被黑夜打磨的刀片。
我在厨房煮水,蒸汽未白,先闻血味。
我低头,见自己无名指根浮现一圈青鳞——逆鳞正把她的皮肤当成新的河床。
我第一次做梦,梦见自己长出龙角,角上缠着锁链,链那头系着一座倒悬的城。
辰王在屋顶数鳞,数到第一千零一片,灰白从边缘爬上来。
他知道,再掉一片,他就会老成白发少年,然后老死成婴儿,最后逆回胚胎,消失成一声未出口的龙吟。-
逆鳞已醒,龙要换命。-
我抬头,看见月亮血红像一枚被撬开的怀表,齿轮滴答,却倒着走。
我忽然明白:0:00
不是起点,而是终点;不是停摆,而是重启。-12:00
戒指转到尽头,咔哒一声,齿轮回正。
时间崩断,像被拉直的锁链突然松手。所有画面在同一瞬爆成碎镜——
戌狗子弹穿透自己太阳穴,血花向前盛开成一朵玄铁蔷薇;
巳蛇锁链反噬,蛇信勒断她自己的脖颈,旗袍化作千条碎绸,飘成夜色的新窗帘;
他站在爆心,鳞片一次性褪光,露出赤裸的少年身体,皮肤下是崭新的龙形纹身,青黑鲜活。
我奋身扑过去,却只抱住一枚滚烫的逆鳞。
鳞上刻着一行小字:下一圈
0:00,换你守我。
城市所有钟表同时重启,秒针疯跑,像要追回刚才那十二小时的债。
我把逆鳞按进自己心口,青鳞立刻生根,沿着血管疯长。
我抬头,看见对面阳台空空荡荡,只剩一把被血锈染红的摇椅,椅背刻着两个逆时针的字:辰王。
风一吹,椅背缓缓倒下,发出龙吟般的叹息。
五
曾经,对面那个神秘男人,我总是偷偷的看着他。
我看得出神,浇花水溢出盆面。他头也不回:别盯着我看,鳞片一落,我就老了。声音低,却像金属刮过玻璃,带着共振,震得我耳膜发麻。
你老了,我会像照顾父亲一样照顾你啊!
我是一个孤儿,从未从别人那里感受到过温暖,除了他。
他守在我身边,告诉我:他千年要遭受一次雷劫,而我那晚救了他。
我笑了,我说是你救了我啊!送我去医院。
谁是谁的恩人呢他对我付出的更多,那晚我只是出自一个女人的母性本能。
他告诉我裂时症其实也是千年天劫残雷的余波:我的时间被雷刃劈出无数岔路;每到一个午夜,我就会被裂缝抛进平行世界,再被拉回。
我问:我和你以前认识吗他答:天机不可泄露。
他只让我记得若不治愈,终有一天我会被时间撕裂成无数碎片,散落在所有世界。
所以辰一次次承受余波——每渡一次裂时,他就悄悄把碎片引到自己身上,龙鳞一片片灰白。
——他从没有告诉我,是我自己后知后觉的发现。
那晚瞬间玻璃爆裂。
戌狗从对面楼顶索降,狗脸面具的鼻尖是狙击镜,红光点落在丁夕眉心。
巳蛇贴窗贴成一张二维剪影,旗袍开衩露出的不是腿,是节节蛇身,信子一吐,乌金锁链当啷落地,像活物游向床前。
两个杀手异口同声:你执迷不悟,会后悔的,就为了一个女人
辰起身,动作快到像剪辑掉中间帧。左肩先中弹,玄铁獠牙弹头像狼牙,钻透皮肉后展开倒刺,血珠呈
<
形状溅在我右颊,温度接近沸水。
他哼都没哼,反手扣住弹尾,连血带肉拔出,子弹在他掌心化为一滩铁水,落地冒烟。
锁链同时缠上他额角新生的龙角,勒出咔一声脆响,角根迸出青白色裂纹。
他抓住链身,掌心鳞片被勒得翻起,像剥开的笋壳,却顺着锁链把巳蛇整个抡向天花板
——砰,石膏板塌陷,蛇尾断成两截,落地成漆黑墨汁。
血雾迷了我的双眼,我本能去转戒指。00:00,整座城市的钟同时失音。
秒针悬在上一格与下一格之间,像被冻住的翅膀。
裂缝在她脚边撕开,辰王跌出来——左肩血洞已结痂,龙角裂纹里灌满银光,却仍抬手冲我笑。
他齿缝染血:我说了,你转动我会出现。我泪流满面心疼的抱住了他。
这不是反转,两个杀手目标是我。我连累了他。
六
终末来得毫无仪式感。最终只剩下深深地思念。
那天我刷牙刷到一半,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左侧肩胛骨先变成毛玻璃,走廊的灯光透体而过,在瓷砖上投出完整灯泡形状。
我这是要消失了吗
我伸手去摸,指尖穿过肩膀,像伸进一团雾。
辰王冲进来,右手沾满龙血,食指指甲裂成三叉,血珠落地不散,自动滚成细小符纹,沿地砖缝隙爬成直径一米的禁阵。
梦里,他把我按坐在阵心,掌心贴在她背心,血符立刻像红线缠上我四肢,试图把正在沙化的皮肤往回拉。
空气里忽起苍老回声,像从海底传来:逆鳞已失,再逆天,龙魂永坠归墟。
声音所过之处,禁阵红线一根根熄灭,发出烛芯被口水浸灭时的嗤嗤声。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阵心,红线重燃,却由红转青,像被铜锈侵蚀。
他低声解释,语速极快——
归墟是龙族坟场,无日无月,只有黑水与铁锁。
解法:他回深海,镇余雷;我得痊愈,代价是记忆被连根拔掉,一根不剩。
说完,他伸手去摘我指间戒指。
我先一步握拳,指节发白,声音抖却清晰:要忘可以,把灯留给我。
辰沉默半息,掌心翻出最后三片心口鳞,指甲一划,鳞片蜷成铜箔灯罩,灯芯是他一缕龙须,血做灯油。
灯成瞬间,他额头龙角彻底灰白,像被时间抽干。
赴狱前夜,城中下起少见的暴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铁钉。
那晚如梦如幻,辰把我带回
2402,对面那间空屋,地板早被龙血画出的阵法灼成焦黑。
他背对我坐在阵心,脱下已经褪色的
T
恤,露出整片脊背——鳞片所剩无几,最后三片逆鳞生在第七颈椎两侧,像三柄倒扣的青铜小盾,边缘闪着最后的青辉。
他深吸一口气,指甲刺入鳞根,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每剥一片,血珠呈コ形溅开,落地却不散开,反像水银滚成球。
三片剥完,他掌心托着一团冷光,像托着三枚被冻住的月亮。
随后他咬断自己一缕龙须——发丝般细,却带着金属拉伸的韧声,断口滴出蓝色髓液。
龙须一接触鳞片,立刻嗤地自燃,火苗竟是青墨色,无烟,却把空气烧出褶皱。
火光照在他脸上,颧骨下方阴影深得像凿出来的沟。
想我时,点亮它。他把灯递给我。灯芯轻轻跳动,灯芯烧尽,我就自由,你就永远忘记我。
声音低却稳,像在念一句古老的赦令。
我流着泪不想伸手。先咬破自己右手食指。血珠涌得比往常快,仿佛体内有泵在加压。
我把那缕龙须灯芯从灯盏里缓缓抽出,银白沾了血,立刻变成赤金色,像被熔化的铜丝。
血沿龙须逆流而上,每一滴都在火头里炸成极细的星屑。
我重新把灯芯插回灯盏,指节因灼痛而发颤,却一声不吭。
让我的记忆做灯芯。血火映进我瞳孔,像两粒被烧红的玻璃珠,我眼泪无法控制,哽咽着对他说:烧不尽,你就永远不必回来。
——
七
十年后,0:00
的街头依旧霓虹闪烁,只是无人再注意到钟楼秒针偶尔的悬停。
我,29
岁,短发,发尾带着测量风吹日晒后的粗粝。
我背着测绘包,包侧口袋里永远装着那盏青鳞灯——灯罩由三片龙鳞铆合,鳞片边缘已被我摩挲出温润的圆弧,像三枚被海水打磨过的古钱币。
灯芯依旧燃着,火苗稳定在不足一厘米的高度,颜色已从最初的赤金变成深邃的琥珀。
我试过各种办法:真空盒、惰性气体、铅制匣……火从不增大,也从不熄灭。
更怪的是,灯油仿佛永远烧不完——或者说,烧的是我脑海深处那些关于辰王的记忆:他的声音、鳞片刮过皮肤的触感、雷火下回眸的笑。
每烧一夜,我梦里就少一点细节,但灯油却不见少。我成了业内有名的时间测绘师,专接修复古建筑的活。
实际做法只有我自己知道:午夜
0:00,点亮青鳞灯,火苗在指缝投下一圈琥珀色光环。
光环所照之处,时间裂缝像被刀划开的旧画布,露出背后的平行世界。
我提着灯穿过去,7
分
12
秒,测量、拍照、记录,再带回数据。
灯把裂缝烧得边缘卷曲,像被焊死的铜管,此后那座古建筑便不再裂时,修缮方案自然水到渠成。无人知晓,我每次穿行其实都在找他。
有人问我:你为什么总在零点加班
我笑笑:白天太吵,听不见回声。深海
6000
米,归墟。
黑水之上,铁锁纵横,锁链尽头悬着一座青铜囚笼。
辰王被囚其中,龙角已断,龙尾被钉,却仍保有人的上半身。
每当地面午夜降临,他胸口那道旧疤便亮起一点琥珀光——那是灯芯在烧。
光透过黑水,像一颗遥远的星。
他抬头,铁锁叮当作响,低笑:烧得真慢。
说完闭眼,任那光在胸腔里一呼一吸,像陪我一起数时间。
结束语:如果你觉得故事光怪陆离,我只能说和爱情一样-本就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