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看见林晓薇眼底浮现极易察觉的紧张。
她苦笑：“言清，这些医生不是你请来照顾我的吗？他们当然都在我这里了。”
“不是。”
顾言清脸上没有一分表情，
“他们是我请来照顾挽挽的。”
话落，他突然暴起，冲过去紧紧攥住林晓薇的衣领：
“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他们是照顾挽挽的！不是照顾你的！”
“是你害死了挽挽！你这个杀人凶手！”
“林晓薇，你这个杀人犯！”
林晓薇被顾言清的暴怒惊得愣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笑出声，两眼泛着泪花，
“死了？秦挽死了？”
“真好啊！”
“明明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什么你的眼里、心里永远都有她的位置？”
“我为了你受了那么大苦难，她却可以享受那么多我没有办法享受的事，这不公平！”
“就凭她也配让这些医生照顾？不可能！”
林晓薇面容是前所未有的狰狞，她几乎目眦欲裂，一字一句吐出：
“死了好，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可以阻碍我们了，言清。”
顾言清连连后退，不断摇头。
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关心爱护的，居然是这样的人。
“第一次知道，你居然用她的寿命来救我的时候，我心里畅快极了！”
“顾言清，你别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我不过是想插在你俩中间让她不舒服，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
“你胡说！”
顾言清涨红了脸，
“对，当铺，当铺老板一定会有办法的。”
顾言清逃也似的回到那家神秘的当铺。
“老板！”他骤然提高声音，
“老板，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把挽挽救回来的，对不对？”
他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的嘴唇暴露他此刻心中的慌乱。
“客人，我这儿只是个做交易的当铺。”
当铺老板平得没有起伏的声音，斩断顾言清最后一丝念想。
他一下子失去所有支撑，跪倒在地上。
没等他再次开口，老板略微沙哑的言语就在耳边响起：
“上次的交易，还做吗？”
“被典当人就在这儿。”
顾言清拒绝的话卡在喉咙，他猛地抬起头：“被典当人？”
“挽挽？秦挽？”
“老板，求求你，我要怎么见到她，我要怎么见到我的老婆？”
老板沉默看了他眼，随即开口：
“确认交易即可，但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好，我确认。”
顾言清肩膀颤抖得厉害，不带思考。
当铺老板抬起头，沙漏再次被翻转：
“交易达成。”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老板的目光直直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顾言清似有所觉，扭过头。
我感觉到一直束缚在我身上的神秘力量，正在逐渐消失。
渐渐地，我的魂魄也不再是透明的状态。
“挽挽”
顾言清紧盯着我，小心翼翼唤我。
我看着他靠近，第一反应却是后退。
“老婆”
他被我后退的动作伤到，眼底的情绪波动极大。
我看清了，是不可置信、愧疚，以及悔恨。
我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仍旧发不出声音。
“典当一个月寿命，换她一分钟开口时间。”
当铺老板淡淡的声音适时响起，
“客人，来一分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