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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决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仿佛想找出蛊虫存在的痕迹。
“你你说什么?”
“我说,从今天起,柳拂衣曾经受过的苦,你要加倍尝还。”我看着他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每日午时,万蚁噬心。每日子时,烈火焚身。”
“这滋味,不好受吧,霍大将军?”
“你骗我!”他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你明明说毒已经解了!”
“我是说柳拂衣的毒解了。可没说,这蛊就没了。”我拂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霍决,这是你欠星落的。”
“你不是爱柳拂衣吗?你不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吗?”
“那你就替她,好好尝尝这‘囚魂’的滋味吧。”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走。
“站住!”
他想来拦我,身体却猛地一颤,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石板。
母蛊,发作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死死按住胸口,额上青筋暴起,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痛苦的模样,比柳拂衣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院子里的下人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倒在地,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将军!”
“快去传太医!”
一片混乱中,只有我,冷眼旁观。
霍决抬起头,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威严和杀气,只剩下纯粹的痛苦和哀求。
“晚萤救我”他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我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救你?”
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当初,我求你让我去取药救星落时,你是怎么说的?”
“你说,‘苏晚萤,你弟弟的命,和你一样下贱’。”
他的身体剧烈地一抖,眼中闪过绝望。
“现在,轮到我告诉你了。”
“霍决,你的命,在我眼里,连我弟弟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我收回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好好享受吧。”
“这只是开始。”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将军府。
身后,是他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般的痛苦嘶吼。
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很暖。
可我的心,却比寒冬的冰雪还要冷。
我回到了我的药庐。
这里已经被打扫干净,所有东西都恢复了原样。
甚至连被霍决碾碎的那个紫檀木盒,都被人重新粘好,摆在了桌上。
我走过去,拿起那个木盒。
里面空空如也。
星落的保心丹,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星落,也再也回不来了。
我抱着木盒,在药庐里静静地坐了一整天。
傍晚,霍阳来了。
他看起来清瘦了许多,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苏大夫。”他对我行了一礼。
“小将军。”我点点头,算是回礼。
“我哥他”他欲言又止。
“他罪有应得。”我冷冷地说。
霍阳沉默了。他知道所有的事,所以他无法为他的兄长辩解。
“苏大夫,我知道我哥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公子。”他从怀里拿出一份地契和一袋金子,“这是我哥让我带来的,他说,希望能弥补一二”
“不必了。”我打断他,“告诉霍决,我苏晚萤,不稀罕。”
“苏大夫”
“小将军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要休息了。”我下了逐客令。
霍阳看着我,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
“苏大夫,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拂衣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