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霍决站在门口,像一尊门神,目光紧紧锁定着我,生怕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柳拂衣蜷缩在床角,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苏苏晚萤,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到桌边,拿起纸笔,开始写药方。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写得很慢,每一味药材,每一个剂量,都清清楚楚。
写完后,我将药方递给霍决。
“看清楚了,一共三十六味药。其中一味‘雪顶寒梅’,是天山独有,极其罕见。其他的,太医院应该都能找到。”
霍决接过药方,粗略地扫了一眼,眉头紧锁。
“你说的药引呢?”
“药引,就是我。”我指了指自己,“需要用我的血,配合一套独门针法,才能激发药性。”
“所以,从今天起,到她毒解为止,我每天都要来为她施针。”
霍决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借机报复?”
“你可以不信。”我摊开手,“或者,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然后等着霍阳回来,用他的心头血去救她。”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故意顿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用霍阳的心头血做引,成功的几率,只有三成。”
“你!”霍决的呼吸一滞。
“而且,就算成功了,霍阳也会因为失了心头精血,变得体弱多病,再也无法上阵杀敌。”
“你敢!”他怒吼,身上的杀气瞬间迸发。
“你看我敢不敢。”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霍决,是你先把我的星落推入深渊的。现在,轮到你的阳阳了。”
“是你选,还是我选?”
他死死地瞪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道:“我信你。”
“不要!”床上的柳拂衣发出绝望的尖叫,“哥哥,不能信她!她会杀了我的!”
霍决没有理会她的哭喊,只是对我说:“你需要什么,只管开口。”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一整套银针,还有,我药庐里所有的东西,必须原封不动地还给我。”
“可以。”
“最后,”我看向柳拂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在我为她施针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包括你,霍大将军。”
霍决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得到了他的承诺,我不再耽搁。
我走到床边,看着吓得面无人色的柳拂衣,柔声说:“柳姑娘,别怕,我不会杀了你的。”
“我会让你,好好地活着。”
“活在,比死还痛苦的地狱里。”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柳拂衣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筛糠般地抖了起来。
我从怀中取出针包,捻起一根最长的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
“你知道吗?有一种针法,叫做‘囚魂’。”
我一边说,一边欣赏着她脸上越来越深的恐惧。
“它可以让人神志清醒,五感放大十倍。一片羽毛划过皮肤,感觉就像被刀子割开;一滴冷水滴在身上,就像掉进了冰窟窿。”
“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身体里的每一寸血肉,是如何被痛苦一寸寸啃噬的。”
“但是,人却死不了。”
“柳姑娘,我们,来试试吧?”
我捏着银针,对着她惨白的脸,缓缓刺下。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别院的夜空。
守在门外的霍决,身体猛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