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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哪里,可有说何时回来?”卫迟面色阴沉。
“奴才不知,夫人只抱着世子,什么都没带,脸色冷得吓人。”
“奴才不敢拦,也不敢问……”下人跌坐在地,被卫迟吓得瑟瑟发抖。
“她什么都没说?”卫迟额角青筋暴起,他不信叶芳菲会一言不发的离开。
那下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双手奉上:“夫人只留下了这个,让奴才交给您。”
卫迟低头一看,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松开了手。
那下人掌中静静躺着的,正是他当年在桃花树下,亲手为她雕刻的那支桃木鸳鸯簪。
只是如今,那簪子已然从中断裂,一分为二。
断口处,参差不齐,如同他们之间再也无法弥合的情分。
绝望瞬间将卫迟淹没,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门框上,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她走了。
在他终于看清真相,想要拼命弥补的时候,叶芳菲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菲儿。”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
巨大的悔恨如同潮水将他淹没。
他终于失去了她。
在他一次又一次地选择相信别人、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之后。
她终于不要他了。
卫迟颤抖着抬手唤来侍卫,“去找!”
“翻遍京城,也要将夫人和世子找回来!”
侍卫领命而去,无数人手被派了出去,几乎要将整个京城翻过来。
一日,两日,三日……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
一份份搜寻无果的密报如同冰冷的雪水,一次次浇灭卫迟眼中残存的希望。
京畿要道、各处城门、医馆药铺、甚至远郊的村落……都没有叶芳菲母子的任何踪迹。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卫迟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原本锐利深邃的眼眸布满了血丝。
他常常僵坐在冰冷的东院里,握着那支断簪,一坐就是一夜,任凭寒意侵透四肢百骸。
“王爷,您多少用点膳吧。”老管家端着几乎未动过的饭菜,第无数次忧心忡忡地劝道。
卫迟恍若未闻,目光空洞地盯着窗外枯败的树枝,声音沙哑得厉害:“有消息了吗?”
老管家沉重地摇头。
卫迟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管家下去。
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几乎要将他击垮,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那个总是会在原地等他的叶芳菲,会走得如此决绝。
他开始出现幻觉。
有时仿佛听到阿瑾脆生生叫他“爹爹”;
有时又觉得一回头,就能看到叶芳菲端着羹汤,眉眼温柔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可每一次满怀希望的回头,迎接他的都是更加刺骨的空荡和寂静。
悔恨日夜不休地啃噬着他的心脏。他开始逃避回到充满回忆的东院,却又忍不住一次次靠近,如同自虐般反复重温失去她的痛苦。
他开始亲自骑马,漫无目的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穿梭,目光贪婪地扫过每一个相似的背影,又一次次地失望而归。
不过短短数日,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景王爷,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行尸走肉的躯壳。
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叶芳菲和阿瑾。
他失去的是他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