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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九月初九。
这日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街道上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人们,每个人嘴里都说着吉祥话,老太平侯对百姓是极好的,因此百姓们听闻现任太平侯大婚当然也是十分欣喜和期待的。
红色的绸缎顺着朱砂大门一路蔓延,铺满了迎亲的道路,雕花廊柱在飞檐翘角出垂下琉璃铃铛,秋风拂过,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比鼓乐还先一步宣告大婚的来临。
喜堂前的青石阶被新铺的红毡盖得严严实实,檐下悬着的百子千孙灯正燃得透亮,将檐角那些描金的缠枝纹映得暖融融的。宾客们的喧闹声裹着酒香漫过来,穿青绿官袍的媒人正扯着嗓子唱。
整个京城似乎都在为这场婚事喝喜。
柳柔儿再次来到了赵氏的偏院,但是此时的赵氏已经不再被柳柔儿的话语刺激,她只是想到自己前往黄泉的女儿,她怕她在黄泉路上孤独。
“穆夫人,今日我和淮之大婚,想必您也是祝福我们的吧。”
赵氏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旁。
柳柔儿也不在意,继续说:“淮之怕我今日累着,让我好生休息,不必太过着急。”
“淮之还是太心疼我和腹中的孩儿了,您说我这胎是小世子还是小千金啊。”柳柔儿尽显小人得志的神情。
赵氏根本不在意,就是在她说到孩儿时,情绪有了一丝起伏。
“你就不怕青梨晚上来找你么,你在她的祭日成婚,也不怕自己折了寿命。”
“怎么会?相信穆青梨也在替我们高兴,她在天之灵会保佑我和我的孩儿的。”柳柔儿越说越过分。
穆青梨飘在空中恨得不能自已,“柳柔儿,你会付出代价的!”
“我在天之灵是不会让你好过的。”穆青梨更担心的是赵氏的精神状态。
她今日与往日有极大的不同,好似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呢,穆青梨非常担心,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在府中时一样,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心头。
压抑的感觉再次袭来,贯穿了她的四肢百骸,可是她已经化为一缕魂魄了,她还能怎么样呢?
她决定今日主要是护住父亲母亲。
另一边,时间还早,可顾淮之却早早醒来,这段时间他忙于各种事务,却一直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像是心里漏掉了什么,空落落的。
他反复查阅父亲的卷宗,想要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穆青梨飘了过来,看见他正在翻看三年前的卷宗。
那是关于陆老侯爷死因的卷宗。
穆青梨从来没有见过,于是她悄悄飘到了顾淮之的后面,想要看看卷宗是如何写的。
他看得很认真,眉头紧锁,手指在卷宗上轻轻敲击着。
穆青梨飘在他身边,看着卷宗上的记录“顾老侯爷于深夜自缢于书房,死前只见过穆青梨一人。”
一派胡言!
穆青梨气得发抖,她记得很清楚,那天顾老侯爷叫自己去书房,其实是将侯府的祖传玉佩交予自己,并交代她与顾淮之好好生活,出来时,她看见柳柔儿也悄悄进去,但是当时她天真的认为二人只是叙旧,这么看,柳柔儿就是在那时害了老侯爷。
“是假的都是假的”
穆青梨对着卷宗大喊,“顾淮之,你看清楚!这上面写的都是假的!”
顾淮之像是听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卷宗上的一个细节上
“陆老侯爷自缢所用的白绫,是西域贡品,质地坚韧”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喃喃自语:“父亲从不喜欢西域的东西,怎么会用西域的白绫自缢?”
穆青梨心中一动。
他注意到了!他终于注意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她飘到他面前,激动地说:“顾淮之,你再看看别的地方!还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柳柔儿说那天晚上她看见自己进了书房,婢女们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她问才说见到自己进去。
她能找到老侯爷书桌的暗格,这一切怎么能是从来没进去过的人知道的呢?
顾淮之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提示,手指快速翻动卷宗,目光在字里行间搜寻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眼底的怀疑也越来越深。
父亲喝的那杯带有迷药的茶,是西域特供的罗布麻茶,整个侯府,有这个茶的只有柳柔儿,
陆承渊喃喃自语,而且清怀说在书房发现了浮云锦,从那天之后柔儿就再也没穿过浮云锦了,奇怪!
明显的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