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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扬起头，往上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垂眸冷笑。
“你说你错了就可以了？你以为你道个歉一切就又能从头再来了，可是晨晨死了，被你害死的！”
“你还活着，方明还活着，但我的儿子死了，宋芝雅，他再也回不来了！”
习惯我每次都服软的岳父岳母愣在原地，神情为难又尴尬。
“阿鹤，我和你爸当然知道晨晨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人死不能复生，日子和生活都是要继续过下去的，你和雅雅现在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宋芝雅脸上的血泪交织在一起，悔恨道。
“老公，晨晨的死是我的责任，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给儿子一个交代的，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和我离婚！”
我冷冷一笑，指着地上破碎的骨灰盒。
“爸妈，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岳父母不明所以看了看破碎的骨灰盒，又看了看我。
在她们疑惑的目光中，我一字一顿。
“这就是你们的外孙！这就是晨晨，就在你们来之前，他的母亲亲手将他的骨灰盒砸烂，任由风将他的骨灰吹散，什么也没有留下！”
“就这样，你们还说晨晨会原谅宋芝雅，原谅这个死后都没有放过他的母亲！”
“这是晨晨的骨灰盒？”
岳母倒吸一口冷气，随后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岳父也红了眼眶，颤颤巍巍走向骨灰盒，随后双腿一软，跪在儿子残留的骨灰面前，锤地哭喊。
“晨晨啊，是外公对不起你，晨晨啊，你回来好不好，外公想你了！”
宋芝雅挺直的背脊软了下去，瘫坐在地上，任凭冷风刮过她满是血泪的脸颊。
我的余光中，方明拉了拉他哥哥的衣角，两人对视一眼，明白此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果断转身往门的方向挪动。
没走两步，就被宋芝雅发现，她站起身，箭步冲过去。
“你们要去哪儿！方明，你害死了我儿子，还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好的事！！”
三人从客厅一直拉扯到楼梯间，不停有拳头对肉的闷哼声响起，夹杂哭喊，最终变成重物坠下楼梯的声音。
警察赶到的时候，方明的哥哥已经被宋芝雅推下楼梯间，几个滚动后，人倒在楼梯间的拐角处，满头是血，没了动静。
方明冲跑过去，扑在他哥哥身上，嚎啕大哭。
看着他撕心裂肺的样子，我只觉得可笑。
原来他也知道失去亲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原来他的心也会痛。
我想要仰天大笑，想要痛快地发出笑声，可是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又冷又痛。
这样酣畅淋漓的畅快是用儿子的死换来的，我宁愿没有这个畅快，我宁愿没有复仇的快乐，只愿儿子能活过来，又叫我一声爸爸。
救护车带走了昏迷的岳母和心脏病复发的岳父，还有不知死活的方明的哥哥。
警察则带走了方明和宋芝雅。
证据确凿，两人为了能减刑，把责任都推在对方身上。
从前，宋芝雅有多喜欢维护方明，现在就有多恨他。
两人判刑当天，医院里的岳父脑梗，没能抢救过来，去世了。
自那以后，岳母的精神混乱，经常在路上见到和晨晨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就拉着对方，傻笑道。
“晨晨，外婆的乖外孙，都这么大了，外婆这里有糖给晨晨吃。”
被孩子家长多次报警，最终送进了精神病院。
转眼间，夏去秋来，我又带着一束绣球花来看儿子。
给他讲完最近发生过的事，以及害他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后，绣球花瓣纷飞，贴在我的脸上，就像是儿子在安慰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