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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忠勇伯?!”
“赵老大人?!”
“圣上的恩人?!”
李侍郎的话,如同九天惊雷,不仅将顾衍、柳娇儿、顾松林劈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
更是让整个刑部大堂内外,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顾衍脸上的疯狂和不服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赵…”
他自然是知道赵铮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那是他父亲偶尔提及都会讳莫如深、充满忌惮的名字!
柳娇儿也彻底傻了,连哭都忘了,瘫在地上,如同被抽去了骨头。
顾松林更是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精气神,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直接晕死过去!
堂外百姓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加汹涌的哗然和愤怒。
天啊!顾衍和柳娇儿杀死的,竟然是国之功臣,皇帝恩人!
“不——!!”顾衍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嘶嚎,彻底崩溃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李侍郎!饶命!饶命啊!”
他知道,打死忠勇伯,别说凌迟,诛九族都够了!
柳娇儿也终于明白了自己闯下了何等弥天大祸,吓得屎尿齐流,腥臭弥漫开来,只会翻来覆去地哭喊:
“饶命…饶了奴婢吧…”
“圣——旨——到——!”
一声尖利悠长的唱喏传来。
所有人再次屏息跪倒。
紫袍太监手捧明黄圣旨,昂然而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宣读完对恶人的惩罚和对忠臣的昭雪后,太监的语气稍稍缓和,目光投向跪在一旁的我和我的父母:
“朕闻,沈氏之女清璃,于婆母张氏惨死之后,不顾自身屈辱,于污秽之境,仍坚持为其操持丧仪,虽简陋而不失孝心。
于灵堂受辱之际,隐忍持重,终助朝廷查明真相,更间接促使忠勇武王沉冤得雪!其行可嘉,其孝可表,其志可勉!”
“特封沈清璃为‘贞孝县主’,食邑八百户!赏黄金五千两,锦缎五百匹!赐‘贞孝流芳’牌坊一座,立于其娘家门前,以彰其德!”
“其父沈正鸿,教女有方,赐‘承德郎’虚衔,享五品俸禄!其母沈秦氏,赐五品诰命服饰!钦此——!”
这突如其来的嘉奖,我和爹娘都愣住了。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们连忙叩首谢恩。
圣旨宣读完毕。
李侍郎接旨,冷眼看着下面已经彻底吓傻、连求饶都忘了的顾衍和柳娇儿,厉声道:
“圣旨已明!恶行已彰!行刑官!即刻押赴刑场!行刑!”
“不——!!”
顾衍和柳娇儿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被粗暴地拖了下去,押赴刑场。
顾衍被凌迟处死,曝尸七日,柳娇儿绞决后尸身喂了野狗。
顾家彻底覆灭,族人离散,姓氏蒙尘,那座曾经煊赫的府邸,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野草丛生。
京城的百姓,在最初的拍手称快后,也渐渐将这场惨烈的风波,化作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最终归于沉寂。
皇帝追封赵铮为“忠烈武王”的圣旨,风光大葬的仪仗,以及那场席卷朝堂、牵连甚广的旧案余孽清算,都成为了京城新的传奇。
而我的名字,也因“贞孝县主”的封号,和那座立于沈府门前的“贞孝流芳”牌坊,被世人所知。
皇帝赏赐的黄金锦缎,足够我几辈子衣食无忧。
世人皆道,沈家小姐守得云开见月明,苦尽甘来,荣耀加身。
皇帝嘉奖我为婆婆办丧事的孝心,我领受了,却只觉得讽刺。
婆媳情分本就淡薄,最后那场寒酸的丧礼,更是充满了屈辱和恨意。
所谓“贞孝”,不过是皇家需要树立的一个符合礼教的符号罢了。
真正的孝,不该是那样的。
皇帝赏赐的黄金,我拿了大半出来。
一部分,在赵王爷的家乡建了义学,让穷苦孩子能读书识字。
另一部分,则请了京城最好的几位大夫,在流民聚集的城西,开了一家“慈安堂”,
施医赠药,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寡病弱。
我亲自为它题写了匾额。
李侍郎念及旧情,对慈安堂多有照拂。
宫里偶尔也会派太医前来指点,或是送来些宫中不用的药材。
渐渐地,慈安堂名声鹊起,成了城西穷苦百姓心中的一处善地。
我并非大夫,但跟着坐堂的老先生们久了,也识得些药材,懂得些粗浅的医理。
我婉拒了所有上门提亲的权贵子弟。
余生,我只愿守着爹娘,守着内心这一方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