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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我如往日一样在书房中忙碌。
书房中央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沙盘,山川河流纵横交错,城池、关隘一一呈现。
红蓝两色的小旗插在各处,敌我态势清晰可辨,仿佛北疆战局尽在我掌握之中。
我坐在案几前,关于北疆战事和顾安邦的消息密报在我手边堆积如山,我正一封封审阅分析。
门突然被推开。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道:“王统领,可有宁王府的新动向?”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夫人这般关心宁王,却不关心自己的夫君?”
我猛地转身。
烛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顾安邦。
我的丈夫。那个“死去”半年的男人。
我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面不改色:“国公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走进书房,目光扫过屋中的沙盘、墙上的地图、案几上的密报。
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成为我的指挥中心。
“三年不见,夫人将国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语气平静,眼中却闪烁着惊讶。
“我刚才看到大伯在祠堂中打扫,堂妹在房中抄书,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府门”
“不过是勉强维持罢了。”我有些疲劳地苦笑。
“国公爷‘死而复生’,想必是带着皇命回来的?”
他沉默片刻,走到我身边:“皇上派我做钦差,彻查北疆军务和宁王谋反一事。”
“所以你设计假死,却让我在国公府受尽欺凌。”我冷笑一声。
顾安邦眼中闪过愧疚的神色。
“我被宁王算计,不得不假死脱身。若让人知道我还活着,宁王必会加害于你。”
“真是体贴。”我揶揄一句,从案几上抽出一摞密报。
“这些是我这半年收集的关于北疆和你‘战死’的情报。”
他接过密报,快速翻阅,眼中的震惊越来越明显。
“这些情报有些连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
“商路。”我简短回答。
“商人的眼睛和耳朵,比朝廷的密探更灵通。”
顾安邦放下密报,直视我的眼睛:“你早就猜到我还活着?”
“不是猜到?是确信”我冷冷一笑。
我拿出那把铜钥匙:“我打开了你书房的暗格,拿到了家主令,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一定留有后手。”
顾安邦眼中闪过惊讶:“你找到了我原想脱身后派人拿给你的”
“等你拿给我,我早被你大伯沉塘了!”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大伯被宁王收买了,要除掉我斩草除根。宁王许诺他事成之后承袭镇国公爵位。”
我起身走向墙边,指向地图上的几个标记:“宁王在这些地方囤积了兵力,准备谋反。”
他走近地图,仔细查看我标注的位置,眉头紧锁:“这比我掌握的还要详细。”
“当然。”我拿出另一份图纸。
“这是宁王的关系网和资金流向。红线是血亲,蓝线是姻亲,黄线是利益往来。”
顾安邦接过图纸,眼中的震惊已经无法掩饰:“这些你一个人做的?”
“不然呢?”我冷笑。
“你以为我这半年都在哭泣等死?”
他放下图纸,郑重地看向我:“夫人,我欠你一个道歉。”
“道歉?”我笑了。
“国公爷,我不需要道歉。我需要的是解释。”
顾安邦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他这三年的经历。
被宁王设计,险些丧命。
皇帝密旨,让他假死潜伏。
北疆边境,收集足够证据。
我听完,沉默良久。
“所以你现在回来,是准备收网了?”
“是。”他点头。
“宁王的谋反已经箭在弦上。”
我走向窗边:“今日宫中送来请柬,宁王的母妃淑贵妃邀我参加三日后的宫廷夜宴。她说想借着宫宴的机会向陛下求情,放过他儿子宁王。”
“这是个陷阱。”顾安邦皱眉。
“当然是陷阱。”我冷笑。
“但也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