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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清凉。
坐进一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黑色迈巴赫里,司机低声询问:“先生,回家吗?”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这座城市依旧繁华,却仿佛已经与我隔了一层无形的膜。
“不,”我淡淡开口,“去西山墓园。”
车子平稳启动,汇入车流。
有些账,清了。
有些人,该去告诉一声了。
“爸妈,今天我收拾了你们那个小儿子。”
“当初你们要了二胎,家里养不起,可你们不想让老二吃苦,所以把他送给了赵家。”
“可他却觉得是我霸占了你们全部的爱,长大后跟我抢老婆,抢工作。”
“多可笑啊。”
“就算你们把他保护的再好,他也依旧烂泥扶不上墙,而我,会凭我的努力,活的越来越精彩,你们就看好吧!”
烧完最后一张纸,我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落的灰烬,吩咐司机带我离开。
车子无声地滑入市区,窗外的霓虹流淌而过,像一条条彩色的河。
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车外,车内只有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我没有回那个曾经被称为“家”、如今只剩冰冷回忆的公寓,而是让司机开往市中心最高端的酒店式公寓。
顶层的全景套房早已准备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天际线。
但我无心欣赏。
站在窗前,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唐老,”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可以开始了。”
“是,陈先生。”
这一夜,对本市商界来说,无异于一场悄无声息却威力惊人的炸雷。
由我的离岸资本和唐老的寰宇资本牵头,联合多家早已对赵家不满的势力,针对赵氏集团的全面围剿正式启动。
股市开盘即暴跌,触发熔断。
银行催收贷款的电话打爆了赵父的手机。
之前与赵家合作紧密的伙伴纷纷宣布终止合作,抽走资金。
税务、工商等部门几乎同时上门,进行“例行检查”。
媒体上开始铺天盖地地出现赵氏集团偷税漏税、工程质量问题、赵晟私生活混乱乃至涉嫌商业欺诈的负面报道
墙倒众人推。
赵家这艘本就内部已被我通过“星海计划”蛀空的大船,在狂风暴雨般的联合打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
几天后,赵氏集团宣布破产清算。
赵父承受不住打击,突发脑溢血入院,情况危急。
赵晟作为公司高管和多项业务的直接负责人,因涉嫌多项经济犯罪,在试图登机跑路时,在机场被警方直接带走。
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调查和牢狱之灾。
至于林薇?
她在她和赵晟的爱巢,那套曾经用来向我炫耀的别墅里,被上门查封资产的法院工作人员赶了出来。
她所有的奢侈品、珠宝、甚至包括身上那件当季新款的大衣,都被认定为用赵晟赃款购买,依法予以扣押。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狼狈地站在别墅区外的寒风中,看着贴在大门上的封条,哭得妆都花了,试图向周围看热闹的人哭诉卖惨,却只换来鄙夷和拍照。
曾经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碎裂得干干净净。
我通过屏幕,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内心毫无波澜。
复仇的快意之后,是巨大的空虚。
又过了几天,我处理完手头最后的事宜,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机场贵宾候机室。
我喝着咖啡,翻看着财经杂志上关于赵家倒塌和神秘资本巨鳄“chen”的报道。
一个身影怯生生地出现在候机室门口,被工作人员拦住。
是林薇。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穿着廉价的衣服,早已没了往日的光鲜。
她看到我,眼睛一亮,又迅速黯淡下去,带着一种卑微的乞求。
“陈默不,陈先生”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阿晟吧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赵伯伯也病了,需要人照顾”
我抬眼看她,眼神淡漠。
“林小姐,你找错人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犯了法,自然要接受审判。”我顿了顿,补充道,“至于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最后给你一句忠告:找个工作,脚踏实地做人。”
林薇的脸色瞬间惨白,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我冰冷疏离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明白,无论她再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任何事了。我们之间,早已恩断义绝。
工作人员将她请离。
她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我的航班开始登机。
起身,走向登机口,没有任何留恋。
飞机冲上云霄,穿过云层。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朴素的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并不是什么名贵珠宝,而是一枚有些年头的、锈迹斑斑的游戏币。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在街边游戏厅,用一个星期早餐钱换来的。
当时想送给班里最漂亮的那个小女孩,也就是年幼的林薇,却因为胆小,一直没送出去,后来也就忘了。
直到最近整理旧物,才重新发现。
它锈蚀的表面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当年那个笨拙小男孩卑微又纯粹的悸动。
但也仅仅是似乎而已。
我看着窗外的云海,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粗糙的游戏币。
然后,松开手。
游戏币从指尖滑落,无声地坠入下方座椅的缝隙里,彻底消失不见。
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
我调整了一下座椅,闭上眼。
飞机正朝着新的目的地,平稳飞去。
阳光透过舷窗,落在脸上,温暖而明亮。
云海对侧散开,如同我光明又平坦的人生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