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脸色铁青,放下电话,猛地冲出办公室,对着仓库怒吼:“赵二牛!大周!给我滚过来!”
赵二牛和大周闻声跑来,看到李卫东的脸色,心知不妙。
“上周三送济民堂的那批当归,是谁验的收入库的?是谁负责晾晒的?”李卫东的声音冷得能冻死人。
赵二牛脸色一白,嗫嚅道:“是是我验的,那几天连着收了好几车货,仓库堆满了,那批当归我看大体还行,就是有点潮,想着这两天太阳好就摊开来晒结果结果一忙就给忘了”
“忘了?”
李卫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仓库的方向,“赵二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质量是咱们的命根子,永星那边的教训还不够吗?你怎么就能忘了?你知不知道济民堂是咱们多年的老客户!失去他,咱们在县城的口碑就塌了一半!”
赵二牛羞愧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卫东哥,我我错了我光顾着盯新收的黄芪了,我”
大周在一旁也是满脸愧色:“李经理,我也有责任,我没监督到位。”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李卫东疲惫地摆摆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知道不能全怪赵二牛,公司扩张太快,制度缺失,流程全靠自觉,出问题是迟早的事。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立刻!把那批当归全部拉出来,一袋袋检查,能抢救的立刻晾晒,虫蛀严重的单独放!二牛,你亲自去济民堂,给王老板赔礼道歉,无条件接受退货,损失我们全部承担。”
李卫东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绝望:“然后然后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所有入库药材,必须由我、林秀、大周三人同时签字才能放行!”
李卫东站在仓库门口,看着工人们手忙脚乱地将一袋袋问题当归搬运出来摊开晾晒。
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特有的气味,却夹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霉腐和虫蛀的酸味。
他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得喘不过气。
赵二牛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蹲在角落不敢看他。
大周也是一脸凝重,指挥着工人,但动作间也透着一股惶然。
接连的质量事故,如同两记重拳,狠狠砸在东威公司刚刚树立起的招牌上。
永星制药削减订单的阴影还未散去,济民堂这根县城的定海神针又岌岌可危。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在业内传开。
之前被李卫东硬刚回去的天河公司冯副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趁机以更优惠的价格和稳定可靠的承诺,迅速抢占了永星制药削减的那部分订单,甚至开始暗中接触东威公司的其他下游客户,包括几家小的诊所和药店。
东威公司的业务量肉眼可见地萎缩,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公司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员工们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眉头。
林秀看着丈夫日渐消瘦和深锁的眉头,心疼不已,但她除了更加精打细算地管理账目,陪着李卫东熬夜想办法,却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
管理的系统性问题,不是靠勤奋和细心就能完全弥补的。
李卫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知,越是困境,越是不能自乱阵脚。
他重新拾起当初跑销售的那股韧劲,一家客户一家客户地去拜访、道歉、解释、保证。
但信任一旦破裂,重建何其艰难。
很多客户虽然表面客气,但下的订单却明显减少,或者要求更加苛刻的验收条件。